星核猎手的每个人都有所求,刃深知这一点,所求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刃也深知这一点。
刃的祈求,说来好笑,这是他人避之不及,却是刃无法到达彼岸。
卡芙卡听闻刃的祈求后曾叹息的看着他,眼神中的悲伤如同满溢的酒杯,划过杯壁滴入伤口,灼痛又另人恍惚。
那时他的精神情况并不太好,整日浑浑噩噩,但若是你知晓他之前的经历,便会觉着这也情有可原。
这一切的起因,是一场令罗浮仙舟伤筋动骨的战争。五人奔赴战场,只有四人归来。
四人悲痛不已,其中两人妄图借用寿瘟祸祖的力量,施展化龙妙法,救回失去的同伴。
结果化龙妙法失败,孽龙破卵而出,大肆破坏,后被斩杀,后世称其饮月之乱。
二人也因此付出代价,其中一人,便是刃。
饮月之乱后,他本应处以大辟之刑,但在刑场当天,被镜流劫走。
镜流把他从狱中劫走后,如同痛失雏鸟的白鹤,猩红的眼睛仿若在滴血,只知疯狂的叨啄,不知过了多久,血肉撕裂又愈合,天上的太阳升起又落下,那女人疯疯癫癫的离开了,留下了名为“刃”的躯壳。
刃留在那颗荒芜的星球,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症状和仙舟人坠入魔阴后很像。这或许就是他犯下罪孽的惩罚吧,清醒的时候他这么想。
有时他也想质问,为什么不让他永远坠入魔阴,变成孽物,而是变成如今不生不死,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狼狈模样?
记忆中那些美好的景象,在一次次折磨中破碎、失色。
而那些痛苦的回忆越发明显。孽龙痛苦的哀嚎,镜流一声声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犯下这种罪孽!
为什么不让白珩入土为安!
为什么要联合丹枫进行化龙妙法的试验,造出孽龙,让我又杀了她一次!
她原本是仙舟的英雄,本该按英雄的仪式下葬,而不是成为孽龙,犯下杀死持明的罪孽!
这一声声质问,盘旋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喘不过气来。原本珍惜保护的双手在一次次利刃划过后记住了这种痛苦,再也拿不起尺笔,只能颤抖着抓住手中的刃,赐予自己死亡。
可惜属于孽物的身体仿佛被死亡抛弃,在一次次死亡又一次次愈合后,他放弃了自杀。
倏忽在交战时吞吃了不少丰饶民、持明和仙舟人,肉身被倏忽血肉污染后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死不了,就去追杀孽物吧,用这具身体,再做些什么。刃将镜流留下的支离碎片一点点拼起来,把这柄原本赠与老友的剑修补,好让他时时刻刻记住这场任性带来的代价。
可惜碎镜难圆,覆水难收,支离剑上留下一道道无法去除的裂纹,如同此时早已支离破碎的五人。
自那之后,他行走在猎杀丰饶民的路上,不知饥渴,不知寒暑,如同一柄利刃。他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终点了。直到有一天,支离剑下垂死的孽物念出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
“应星!哈哈哈哈!应星!大名鼎鼎的百冶大人竟成了这副模样!哈哈哈哈!你竟然成了原本最不齿的孽物!”
在支离剑刺向对方喉咙的时候,丰饶民带着憎恨和报复的畅快迅速说道:“百冶大人啊,你知道丹枫被罗浮驱逐了吗?”
刀刃刺穿了对方的喉咙,刃的耳边响起镜流带着怨恨的话语,与丹枫的话语扭曲在一起:“你和丹枫犯下的罪孽……永远也……还不清……白珩……孽龙……化龙妙法……有问题……放……心……我们会……把……带回来……”
“丹枫!丹枫!!丹枫!!!”刃踉踉跄跄的走向飞船,胸口仿佛燃起不熄的怒火,一声声怨恨的呼喊如同在泣血,“哈哈哈哈,你的罪孽!何时能还清!!!”
刃就这样走上了猎杀丹枫的道路。丹枫?不,现在应该叫丹恒了。转世后的他对自己避之不及,第一次见面时,丹枫看到自己露出迷茫而又无辜的表情,仿若一场褪生,便可以消去罪孽,斩断因果,这让他内心的怨恨再次翻涌。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忘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