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头发枯黄,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未经打磨的黑曜石,里面充满了对外来者的好奇和防备。
“阿苗。。。?”
扶容的记忆深处,翻出了这个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名字。这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这个小山村里认识的第一个“NPC”,一个父母早亡、靠着村里人接济勉强活下来的孤儿。
天真,倔强,对世界还怀有最朴素的善意和信任。
后来被当做新娘献给了河神,那时她太过弱小,命运也没有给予阿苗任何馈赠。
她小小的身体顺着河流飘走。
那时的扶容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救下她。
此刻,幻境将年幼的阿苗再次推到了她的面前。
扶容看着那双清澈又带着戒备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明知道是幻象,但那份鲜活的记忆却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伸手想摸上去,又突然开始弯腰大口喘气,像一条马上要窒息的鱼,脸上好像有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咸咸的。
是。。。泪吗?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很久之前她的感情好像在被渐渐抽离出来,没有什么事情再能打动她。
“喂,外乡人,你怎么知道我叫阿苗?你为什么。。。哭了?”
阿苗有些凶凶地问她,又踮起脚,努力拿自己有些破烂的衣服替她擦脸。
“我。。。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想讨碗水喝。”
“哦,讨水喝啊。”阿苗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那你跟我来吧,村口王婶家的井水最甜了。”她说着,转身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跟紧点哦,我们村子小路多,别走丢了!”
扶容抿嘴沉默地跟了上去,村子的景象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低矮的土坯房,袅袅的炊烟,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还有村民投来的或好奇或质朴的目光。
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真的是幻境吗?还是一场梦。
*
黑暗。
冰冷。
失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嵇禾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撞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挣扎着抬起头,四周是一片彻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连华?月尧?”他试着喊了两声,声音带着颤抖。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被单独传送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冰冷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嵇禾的心脏。
他又一次,只剩下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