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辞看穿她的顾忌和防备,但是他毫不在意,方才发泄一通之后,此刻竟又像个没事人一般淡然了起来。
“你对我诸多不信任,不愿冒险走了,姜依也不想吗?”
赵雪梨想起自己和娘亲的商议,攥紧了拳头。
她好不容易才进去琼华阁,将谋划带给姜依,现下忽然生变,可又如何让娘亲知晓呢?
老夫人短时间内必不会允自己第二次进琼华阁的,到时候娘亲出了府,却孤立无援,又该怎么办?
赵雪梨指节绷得发白,脸色难看。
宋晏辞又说:“你放心,此次我是真心实意助你们出逃,裴霁云抓了我那么多人,我也合该回赠他一份大礼。”
赵雪梨听见裴霁云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下生出一股股的不安。
送她和娘亲出城对宋晏辞而言就算报复表兄了吗?
她想了想,踌躇道:“我将赦免文书给你,你送我和娘亲出城就好,千万别去招惹他。”
宋晏辞眉头一皱,“我做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赵雪梨认真道:“这不是指手画脚,我只想同娘亲安全离京,但你若去招惹表兄,我们怕是不会顺利。”
她顿了顿,又在他嗤之以鼻的眸光中补充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得等我和娘亲出了盛京,否则我不会将赦免文书给你。”
宋晏辞虽然已经差人去取范宽留下的信物了,但范宽本人亦是十分重要的。
裴霁云一边在京中设套捉拿他的手下,一边又轻而易举地赦免范宽。
宋晏辞实在看不透裴霁云到底是要做什么,是否已经查到了他?还是在虚张声势?或者是想用范宽顺藤摸瓜?
他看着赵雪梨,忽然问:“你同裴霁云到底什么关系?”
赵雪梨怎么可能同他实话实说,她道:“他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谁知宋晏辞听了,却阴冷一笑,“亲妹妹?我观明湖那日,他待你同情妹妹无甚两样。”
赵雪梨心重重一跳,强装镇定,“你休要胡说”
宋晏辞眼眸发沉。
其实不管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裴霁云对待赵雪梨都较为不一般。刑部自来是官署重地,寻常之人万不可进,便是家眷探望一向都明令禁止,可赵雪梨不仅去了,还去了多次。
虽然是掩人耳目走得偏门,可裴霁云在宦海沉浮,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御史知晓少不得被参上一本,有损清名,可他偏偏肆无忌惮地做了。
更甚至只因为一个女人的相求,就放过范宽
宋晏辞再一次认真地打量雪梨,着实看不出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魅力。
要说长相漂亮?确实是十分惹眼,清姝异常,教人过目不忘。
但这世间,从不缺乏貌美者,单单说裴霁云,他自身的样貌便久居人上,盛京中美名在外的公子小姐谁提到裴霁云不自惭形愧的?
宋晏辞自认样貌非凡,却也承认裴霁云姿容在他之上。
要说赵雪梨有什么品格?
宋晏辞只觉平平无奇。
虽然确实有几分脱俗,但也不至让人魂牵梦萦,失了神智。
裴霁云应当并非是因为赵雪梨而放过范宽,他定然别有目的,可人已经捉拿进了刑部,又放出来做什么?
思绪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他想不出所以然,愈发烦躁,也不知怎么就被裴霁云盯上了,从范宽事发到现在,没有丝毫预兆可言。
赵雪梨上来雅间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担心李嬷嬷会生疑,心里一阵挣扎,即使知道宋晏辞不可靠,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从袖中拿出范宽的赦免文书,置于案台之上,又将姜依的话转述出来。
宋晏辞静静听了,倒是意外地给出保证,“我会在全城医馆之中都做准备,届时你娘离府之后,你也从医馆之中离开,走北城出去,了慧在城隍庙中接应你们,我可拖到淮北侯回府。至于离京之后,随你们去何处。”
赵雪梨松了口气。
宋晏辞声音冷了,警告道:“只有一点,若是不幸被抓了回去——”
赵雪梨领会到他的意思,也保证道:“这件事全是我一人所为,定不会牵连到你。”
宋晏辞却是勾起嘴角,道:“不,这件事是太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