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等了许久的裴谏之从灰暗斑驳的阴影下走出来。
他下午将景行书院翻遍了,也没找到人,还疑心她是否出了什么事,但心里顾着她的名节,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着实将他焦躁烦闷得够呛。
在院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人。
裴谏之先是恼怒,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赵雪梨换回了女装,视线再往前一转,看清了她前方还有道十分熟悉的颀长身影。
濛濛灯光拉长了兄长身形,他的眸光淡淡瞥来,却如万顷之重,砸得裴谏之瞬间噤声。
他怔然,走过去唤了声大哥。
又见赵雪梨垂着头一言不发,意识到自己同她所做之
事已经被兄长撞破,抿了抿唇,主动开口揽下所有错误:“大哥,这件事是我的主意,赵雪梨是被迫的。”
裴霁云转头上了马车,帘子落下,留下一句:“明日来书房领罚。”
赵雪梨站在马车边,看着晃动的车帘,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裴谏之走过来,道:“赵雪梨,你杵在那里做——”
惊蛰道:“小姐,夜里车马不好走,您快上车。”
裴谏之的话被打断,眼睁睁看着赵雪梨上了兄长的马车。
他今日这件事到底做得不太合规矩,也不敢在兄长面前过多纠缠,但赵雪梨不坐他的马车,他索性也不坐了,而是让下人去猎场中牵了匹马,骑着回府。
马车之中,赵雪梨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再次认起了错。
“表兄,姈姈不该如此莽撞,做事不计后果,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良久,裴霁云才淡声问:“这是姈姈第几次同我说这般话?”
赵雪梨声音细若蚊蝇,“表兄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嗓子嘶哑得厉害,哽咽得近乎发不出声,裴霁云听了,却是又再没了回应。
马车轱辘向前,赵雪梨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她被他冷漠的姿态弄得又想哭了,干涩的眼中再次溢出晶莹泪珠。
她想了想,又呜咽着道,“表兄我下次再也不同谏之表弟出来鬼混了,我就在蘅芜院等着,你得空了就多来看看姈姈好不好?”
赵雪梨边说,边将手摸过去,跌跌撞撞碰到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掌。
“表兄你这些日子太忙,我想你,却总见不到,谏之表弟之前多次邀过我出府,我全然拒绝了,今日今日实在是有些憋闷,才半推半就同他来了这里我那时未曾多想,方才见表兄真的气了,才生出许多后怕,姈姈是一个闺阁女子,而书院之中尽是男子,尽管我扮成了男子模样,可也无法保证不出纰漏”
裴霁云没有再排斥雪梨的触碰,只是静静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解释之语。
赵雪梨碰到他温热的手指,心里安定了许多,继续诚恳地认错:“表兄,姈姈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同谏之表弟胡闹的你能不能能不能理理我?”
她说完话后,过了会儿,裴霁云才缓缓开口:“姈姈。”
他叫她,声音没有太大起伏,让赵雪梨分不清他是否还在生气,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裴霁云道:“最后一次。”
赵雪梨那颗提起的心还没彻底松下去,裴霁云便不徐不疾地继续道:“再有下次,表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让姈姈长些教训。”
赵雪梨听了这威胁,身子一顿,讲话都有几分僵硬:“表兄,姈姈晓得了。”
裴霁云反握住她的手,揉捏了一下,忽然又问:“姈姈总说想我,却见不到我,可是在怪我?”
赵雪梨哪里敢怪他,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道:“表兄,我怎么会怪你你得了空能多来蘅芜院看看,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裴霁云静默须臾,握住她的手终于将人拉进怀中。
赵雪梨嗅着那股清冽的松雾香,寒凉了半日的身子在他怀里逐渐暖和了起来。
裴霁云靠在车璧,触到她温凉滑腻宛如瓷玉的肌肤,有些难以忍受。
他对赵雪梨一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欲望,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凝视她,触碰她,占有她。
在最初意识到这点时,裴霁云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他多次避开赵雪梨,甚至直接在外办公,十天半个月才回府一次。
可一段时间不见,那种欲望就会如同瘾症发作了一般想得格外厉害。
只有顺从本能驱使接近她,触摸她,同她肌肤相亲,那种难耐才可以得到片刻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