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回春堂于谭疏月而言不值一提,沈瑶卿答应为沈宁雪治病,也让谭疏月放过回春堂,谭疏月自然应下了。
往事尘封已久,就算旧事重提,谁又会信?纵使有人信了,谭沈两家位高权重,李妙春只是一介庶民,人微言轻,又能耐她何?在谭疏月眼中,李妙春连碍她眼的一颗尘埃也算不上。
沈瑶卿撒了谎。
“还不够吗?当初是她派人砸了我的回春堂,逼我不再继续望诊!我已答应她对过去之事绝口不提,她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还要彻底毁了我!”李妙春一时气急,就将话抖落了出来。
他的反应正中沈瑶卿下怀。
当年之事果真跟谭疏月脱不了干系。
“李大夫。”沈瑶卿神色森然,语气冷得骇人。
李妙春被这么一叫,全身上下泛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他揉揉自己的胳膊,看着沈瑶卿,心中莫名感到不安。
“李大夫,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医馆所处的位置偏僻,街巷之上空空荡荡,一个行人也没有,沈瑶卿的声音在这寂静之中显得尤为明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人精于算计,素来不做无利之事,何况是威胁己身之事,要想从李妙春口中获得当年真相,必须以利益为筹码。
沈瑶卿过了半晌,开口道:“我帮李大夫保下回春堂,李大夫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难道是……
李妙春看着沈瑶卿,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有点发灰。
“就是李大夫心中所想的那个真相。”沈瑶卿的声音不徐不疾。
李妙春心里发虚,立马走到门口将木门合上,没了风的流动,他竟觉得屋内有些闷热。
李妙春瘆瘆走到沈瑶卿面前,一改先前热情的口吻:“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现在是沈宁雪的贴身大夫,且是唯一的大夫,她的病要如何治,能不能治好,都取决于我。”
李妙春心中思忖,若她真是药王晏回溪的弟子,也许她真能救回沈宁雪,可若她不想救,沈宁雪就会是死路一条。她这是在向自己表明,沈宁雪的生死全掌握在她的手中,这就是她的筹码。
“你不怕死吗?”
“怕。”但沈瑶卿更怕让仇人逍遥快活,“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李大夫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李妙春与柳知夏只见过几次面,交情也不算深厚,但李妙春对她的印象却极为深刻。
纵然时过境迁,故人已逝多年。
那是个柳絮纷飞的春日,李妙春正在医馆里捣药。忽然,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走了进来,幕篱若云雾般在风中漂浮,另一个女子搀扶着她。
她的指节苍白,整个人瘦弱得过分,时不时低咳几声,但声音是那般虚弱无力。
都言春天是充满盎然生机的季节,可这样明媚的春光里,她的生命却是在逐渐枯萎、逐渐凋零。
“姑娘中毒已深。”李妙春为柳知夏把脉,心中一颤。
柳知夏收回手,整理一下衣袖,语气中并无半分惊讶:“我知道,请问大夫,我还有几日可活?”
柳知夏来找李妙春,本是想问救治之法,但观李妙春面色犯愁,索性换了说法,不为难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