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牵强的借口,沈瑶卿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今日伤了沈公子的爱马,此非我本意,明日,我会为沈公子择选一匹良驹,派人送到沈公子的府上。”
闻言,沈谦眼睛蓦然一亮,卢淮景军营里的马匹,沈谦曾经是见过的,各个膘肥体壮,鬃毛如漆,骑起来更是飒沓如流星,着实令人心动,如此想来,心里倒也觉得平衡了不少。
“沈公子大可放心,我军营的马体格健壮,比起沈公子今日骑的这一匹,只好不差,而且绝不会当街发病,保准你往后不会再陷入今日的窘境。”
当下便传来了几声讥笑。
卢淮景这话说得轻松,听在沈谦耳朵里却如同肉中扎进了刺,不会要人性命,却又痛又痒,教人浑身难受。
“那便这样说定了,我还需处理军中要务,就先行一步。”话音刚落,卢淮景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疾驰如风,消失在长街尽头。
沈谦心中赧然,无心在此逗留,随从又为他新寻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准备取道回府,走时,他还不忘瞪沈瑶卿一眼。众人见事情已了,无戏可看,乌泱泱一团人顿时散去,各归其事了。
因离乡之时尚且年幼,沈瑶卿对于盛京的印象是极为模糊的,她凭着依稀的记忆沿着长街慢慢走着,市列珠玑,户盈绮罗,丝竹悦耳,酒香馥郁,繁荣富庶一如往昔。
穿过几个巷口,终于走到了记忆中的地方。
墙壁斑驳,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唯有门前的桃花灼灼依旧。儿时,每到仲夏之际,一树果实累累,玲珑有致,粉若云霞,她总喜欢骑在父亲的脖颈上,去摘那枝丫高处的桃子。
想到往事,沈瑶卿心口一暖,她低头深呼一口气,提步走上前去,在屋外敲了三下。不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蹬蹬”脚步声,脚步声愈来愈近。
沈瑶卿的心狂跳不止,她暗暗期待着,会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是二人一同前来,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姑娘,你找谁?”
心中正琢磨着该如何措辞之时,后背传来了陌生的妇人声音。
沈瑶卿转身抬眸,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婆子将沈瑶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姑娘瞧着面生,不曾见过,应是外地来的。
沈瑶卿和颜开口:“婆婆你好,我来寻这屋子的主人家,他姓沈。”
婆子眉头微皱,应道:“姑娘,这是处空宅,这户人家十多年前就搬走了。”
沈瑶卿心中一坠。
十几年前,自己还未与舅父舅母走散,既要搬走,为何寄往莱阳的家书中从未提及此事,也未去莱阳将自己接走。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沈瑶卿心里一紧,赶忙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急切问道:“婆婆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婆子虽不清楚沈瑶卿是何来历,但这姑娘穿着素雅整洁,说话温和有礼,一看就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这户人家搬走十余年,竟都不知会人家一声,未免太不厚道,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怜惜之意:“姑娘,这老婆子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可以……”
“李婆婆,你在同谁说话呢?”一妇人打断了婆子的话,袅袅婷婷地朝二人走近,她穿一身紫藤纹锦衣,姿容艳丽。
“是一个姑娘来寻屋子先前的主人家。”李婆婆解释道,“平日里你最喜跟街坊邻居打交道,可知道这屋子旧主的去向,若晓得些情况,快与这位姑娘说道说道,莫让人家白跑一趟哩!”
妇人名唤刘玥,她瞅了一眼沈瑶卿,随后笑着调侃道:“打交道?我哪配?婆子你是不知道,这屋子原先的主人家乃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当今宰相的乘龙快婿,人家成了金尊玉贵的人,哪会再来同我这样的平人打交道?”
字字句句宛若惊雷炸响,户部尚书?当朝宰相的乘龙快婿?沈瑶卿一脸不可置信:“大娘,你可是记错了,这屋子原先住着的是一户普通人家,他有妻室,也并非是当朝宰相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