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东方景明笑了起来:“那现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坐等收网了。”
刑部大牢的审讯室里,烛火燃了整整三夜,终于在第四日清晨有了突破。
闻肆捏着刚画完押的口供,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一下朝,他就直奔明华殿书房,彼时东方景明已经从江娴清那里回来一阵了。
闻肆看见东方景明并不觉得意外,他将口供成上去,就毫无避讳的开了口。
“陛下,王掌柜都招了,高士成是从五年前就开始通过应天台转移赃款的,所说方法和昨日抓到的那个人无二差别,唯一多的一点就是,王掌柜供出了高士成藏匿转移后的赃款位置。”
闻肆一边说,霍骁一边翻看口供。
上面画出了每次转移钱款的路线,并标注出了藏匿地点。
将口供看完,霍骁道:“看好王掌柜,然后派人去一趟高士成藏匿赃款的地点。”
闻肆应声退下。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东方景明无意瞥见了从窗棱出打进来的日光:“高士成在朝堂上装了几十年的“忠臣”,这下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霍骁:“多亏了你的帮忙。”
东方景明:“哪里,大多不还是你自己查出来的,而且你也早就怀疑高士成了,不是吗。”
“你在谦虚什么,”霍骁捏住了他的鼻子:“若非你逼出了常英的口供,又提供了筹钱捐粮的思路,进度哪里会这么快。”
“那我们还得感谢一下巫睢,要是没有他横插一脚,我们也不会顺藤摸瓜摸出来这么多东西。”东方景明拿开他的手:“不过还是得防备巫睢,他肯定有后手。”
“嗯,”霍骁道:“接下来只要找到巫睢口中那本由李旬记下来的账册,就可以收网了。”
东方景明大概已经摸清了巫睢此人的性格,谨慎提醒:“我们仍然要做后手准备,万一账本迟迟没有找到,必须营造出一副高士成下毒成功的假象,或者专门找人去再验一次土质,以免打草惊蛇。”
如东方景明所料,那本账册一直拖到移植前期都没有找到。
明华殿的烛火燃到夜半,空气中还飘着宣纸的墨香,可桌案上摊开的口供与地图,却让气氛多了几分凝重。
东方景明指尖摩挲着王掌柜画的赃款藏匿图,眸色沉了沉:“明日就要进行移植了,届时要是没有出事,他怕是要起疑了。”
霍骁正对着红薯苗的图纸标注,闻言抬头:“那就按之前的办,要么制造假象,要么让刘弋验土质。”
东方景明指尖点在图纸上的育苗区,“我想了想制造假象比较好,毕竟大乾没几个人知道红薯这种农作物,刘弋要是出来大显神通,高士成怕是会起疑。”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步棋的关键——必须让高士成信以为真,他才会放松警惕,甚至可能主动暴露更多线索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移植后第三日假苗开始枯萎,联合负责这次培育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一看这情形,魂直接就吓飞了。
当霍骁在早朝上询问情况的时候,户部尚书何二白和工部尚书韩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不敢站出来说话,最终竟然是由兵部尚书陆六站出来汇报的。
汇报完,陆六挑衅的看了两人,仿佛是在报上次霍骁召见他们六人之时,他们合力将他推出去问事的丑。
看完这两人,陆六又看了眼刑部尚书闻肆,礼部尚书徐叁慎和吏部尚书李渡一,仿佛再说你们等着,这个仇老子早晚得报。
三人直被看的头皮发麻,也不敢站出来给兄弟说好话了,反正他们六个是陛下提拔上来,与此同时他们六个更是夫人为陛下培养出来的。
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陛下是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再者陛下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砍头的暴君,大多数情况都会先行询问原因,再凶人。
如他们所料,霍骁沉着脸问:“幼苗枯萎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支支吾吾,最终韩伍站出来道:“回陛下,我与何尚书正在合力调查。”
霍骁:“给你们十日时间解决这件事,解决不了,你们就自己去刑部领罚!”
他对着霍骁深深一揖,语气沉痛:“陛下,臣早说过观天台乃神明之地,不宜栽种凡物,如今幼苗枯萎,正是神明示警啊!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重开祭祀,请巫少司登坛献舞,或许能挽回天意。”
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即出列附和:“高大人所言极是!臣昨夜观星象,见荧惑守心,此乃大凶之兆,若不祭拜神明,恐生更大祸端!”
朝堂上顿时又吵作一团,赞同重开祭祀的与坚持查探病因的各执一词。
霍骁指尖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巫睢身上:“巫少司以为,该当如何?”
巫睢上前一步,额间莲花印记在晨光下泛着微光:“陛下,臣还在停职查办期间,不敢妄言。但臣以为可双管齐下——既让何尚书与韩尚书追查苗枯之因,也可于三日后设坛祭祀,臣愿亲跳祭神舞,祈求神明息怒,为我大乾保驾护航。”
他倒要看看巫睢和高士成要玩什么把戏,霍骁颔首:“准了。祭祀事宜仍由高士成与徐三慎掌管,务必隆重。”
高士成心头一喜,忙躬身领命,丝毫没察觉霍骁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