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岩村位于镇和县之间,原本是得天独厚的好位置,偏偏村周围都是石头,出来一趟就像是攀登山崖。
沈知意只当是别人的夸大,可在看到石头垒起来的山路时,才知道这个村子的高低差有多大,虽然路口石碑上写着“上岩村”,但要进村还要一段路要走。
“这条路……”沈知意诧异道,显然这条石路上的石头是经过挑选才垒在这里,比外面那些随意摆放的石块就圆滑得太多。
“是他们村用四代人的心血所筑。”陆镜白沉声道,无论看多少次,心间全是震撼。
后来他回去查县志,上面根本没记载这件事,随即问了上岩村的村长才将其在县志里补全。
“真是伟大。”沈知意严肃地说道。
一代人做不好的事,那就两代、三代……有如此决心的村子,意味着他们的凝聚力有多强。
听到这话,陆镜白不由多看了几眼沈知意,微垂的羽睫下藏着的都是对她的欣赏。
马车停在石碑前,由赶车的车夫照料,一行人便沿着这条石路上山。
山路较为旁边的石块上长有青苔,和长出来的野草混为一色,沾有还未散去的晨露,是幅充满野趣的画卷。
然而身处其中,这份野趣就化作前行的阻碍,有时道路平坦;有时是半人高或一人高的前阶;有时突然道路受阻或急转直下……
总归不可掉以轻心。
“小心!”陆镜白的声音急促响起。
沈知意的脚下意识收回,新旧力交错之际,重心带着些不稳,底下是比她人还高的沟壑,若是往下看只会更加心惊。
所以她的视线大部分都落在斜上方,也就是前进的位置,此时沈知意的手腕正被那双白净的手紧紧抓着。
掌心的温度像烙印般,滚烫着心口,连带着心跳声都变大了些。
“知意赶紧拉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来。”赵大丫朗声道,在她过来相助时,陆镜白的手才慢慢收回。
沈知意顺着赵大丫的力道,迈过了这道沟壑,也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那腕间的烫意未消,显得很是在意。
“你走我前面,我还能看住你。”赵大丫说道。
“好。”沈知意缓缓道。
这样一换位置,她就走在陆镜白身后,偶尔瞥见那白净的手,莫名带着点慌张。
还好状态没持续太久,一到上岩村,沈知意就恢复到工作状态,见陆镜白那边还在和村长说话,于是对离得近的人问道:“你们村的荒地开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对方略微迟疑,视线落在村长那边,随即道:“那跟俺来。”
沈知意离开时,余光似是瞥到陆镜白看来的视线,很快又消失不见,似乎像自己的错觉。
待她的身影即将从陆镜白视野里消失的这刻,他对身旁的玄砚小声吩咐道:“你去护着沈姑娘。”
来过几次上岩村,陆镜白知道村子这边所开的荒地在哪些地方。
在这祖祖辈辈居住的村落,道路好歹平坦,可荒地那边和山路差不多情况,还是需要照看一二才能让他放心。
他和村长边说边往田间走,在恶补了诸多书册,陆镜白也能和老农聊上一些田间的事。
“火炕都盘完了吗?”陆镜白问道。
“大人又是出钱又是让人特意来教,要是再盘不好,那就没脸见您了。”村长感恩地说道
“带我去看看。”陆镜白认真道,他见识过有些村子的人让他们盘炕,却是推三阻四,最后捣鼓着盘了几个炕,可一烧火就冒烟……
查看火炕情况,便是此次的重中之重。
越是临近下月,他越是心不宁,生怕又会出现县志里所写的冻死场景,所以即便是自掏腰包,也要把事做好。
沈知意跟着村里人到了村外,看到一处垒起来的石墙,再看到旁边的石路,已经明白这是还有路要走,也不用对方招呼,利索地往上面走。
带路的女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身手却很敏捷,自顾自地往前,俨然忘了后面还有两位需要照顾的客人。等她走过难走的前路后,赫然想起遗忘的事,连忙回头看去,就见她们已经跟了上来。
“怎么了?”沈知意注意到女子的视线,不由问道。
这时她蓦然想起还没有自我介绍,不能指望那边主动,于是接着道:“我叫沈知意,她叫赵大丫,我们来自下坝村。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微愣,缓缓道:“吴胖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