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的山间很寂静安宁,深深浅浅的绿林缀在山间,偶尔可以听见泉水流淌的声音,厚厚的落叶踩起来松软又无声。
晨起时,第一缕天光落在山崖上,仿佛神明垂下的目光。
深月背着行囊漫步在山间,远离人烟的地方让她感到难言的寂静。
打算离开东京后,深月先是申请了退学。
没想到的是实验室主管人非常难缠,软硬兼施,一边责骂深月不思进取一边提出大型医药公司的职位招聘;在深月面无表情的无视,仍不为所动坚持向学校那边签字离开后,要求她不能带走和发表一切在实验室的数据和设计,才一脸阴沉地放深月离去了。
离开前深月同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告别。铃木园子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子,每每见到深月都非常热情,是深月不太擅长面对的一类人,但是这种热情并不让人讨厌,这几年她们三人也是越来越熟络,会在节假日的时候一起逛街。
深月告诉她们,她即将要出去旅游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尽管不舍,但是祝愿深月能玩得开心。
接着深月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萩原研二,拜托他在有空闲之余帮忙看看就好,房屋的防盗设备是深月一手改造的,即使离开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将房屋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干净,仔细盖上防尘布。深月站在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门口,和她来时一样,朝里面望去。
深红色的眼睛里,院子里花朵自顾自地吐露着芬芳,秋千床在风中轻轻摇动,从门口这里可以看到客厅落地窗里的相册,微笑的父母抱着小小的女孩子,恍如隔世。
守墓人看着那个经常到来黑发红眸的女子抱着花束来到墓园,叹了口气,死者早已经进入轮回,放不下的只有生者。
深月路过一排排静立着的墓碑,走到夫妇跟前蹲下,静静地看着她们的照片,声音轻得仿佛要融化在空气中,“现在的我。。。。。成为你们想象中的大人了吗?”。
她用带来的手帕细细擦拭了墓碑上的灰尘,纤细的手指也变得灰扑扑起来,地面上的裙摆和膝盖也粘上了泥土。但是深月并不在意。
即使时时看望,这里仍然会落满尘埃。
活着的人依然能拥有鲜活的色彩,死去的人若无人记得就会在尘土里消逝黯淡。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会原谅我的吧。”,照片上的人只是看着她微笑,仿佛会包容她的一切任性。
。
深月在地图和观赏手册上看了很久,选择[长野]作为她旅途的第一站。
国中时候没有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一起去长野,现在想想有点可惜。打包好一些行李和深月根据兵粮丸改造的能量丸,轻装简行地上路了。
长野是一座安静厚重的城市,天空纯净清透,清澈的蓝色是画家无法调制出的最自然的色彩,厚重却轻飘飘的云海漂浮其中,观赏着这样的风景,仿佛心也跟着辽阔起来。
诸伏景光曾经推荐的信州荞麦面,配着葱花和清爽的萝卜泥,浅麦色的面条蘸汁后咬进嘴里是爽滑劲道的口感和浓浓的麦香。额外点的蔬菜天妇罗,酥脆不油腻,再佐以金色的柚子盐,别添了一番风味。这里的荞麦面是日式面条里难得的清爽,她想,的确很好吃。
在品尝过美食和购买了一些徒步旅行的装备后,深月没有选择去松本城和高远城,也没有去历史遗迹。
而是避开监控和人群,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树林当中。
她想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好好沉思一段时间。
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行走和生活对深月来说并不辛苦,宇智波的族地就是建立在森林里面,而忍者练习忍足也是在森林里腾挪翻转。
以前在森林里和族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仅要防备野外的动物,还要警惕随时可能从阴影里出现的敌人。
现在的森林,已经很少出现凶猛的动物,深月也不需要再面对敌人的埋伏,现代化的装备也大大减轻负担。
想起第一世的时候,深月第一次和族人上战场,是要争夺南贺川以南的森林领地。
当时的深月远没有现在的冷静和理智,她非常害怕,握着苦无的手都在颤抖。
她之前执行的都是潜入或者获取机密的任务,并没有真正夺取一个人的性命。
不,这是伪善的说法,那些任务只是不会明刀暗枪地搏斗,但是任务胜利获取利益的那一方,必定是站在其他人的尸骨之上。
忍者的一生从生下来开始就带上了原罪。
深月第一次上战场,就无法接受夺取他人的性命,当她试图只是制服对方,族人就会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那些人在深月眼前咽气的场景让深月非常害怕,她害怕如果接受能随意夺取他人的性命就会扭曲堕落成什么可怕的怪物,害怕被这样的世界同化。
生命如此珍贵又如此脆弱,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贵族和家族荣誉手染鲜血呢?
她无法看到比我还小的孩子横尸当场,也无法看到熟悉的人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