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裹月,天色已晚,风将暮在禁闭崖边缘呆呆地站了半天。
凌冽的寒风从他的衣袖处钻进,滑进后背,却未感一丝凉意,反而冒出粘腻的汗,紧紧相贴。
他呆滞的表情跟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了一样,好在他身材魁梧,跟座山一样,才没有在失了神智后被吹下山崖。
现在距离慕行春掉下去已经两个时辰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风将暮被慕行春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到,本想轻轻推她一把,吓一吓她,叫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谁知指尖刚触碰到慕行春的衣袖,就见她张大了嘴,睁着圆眼冤屈地掉下去了。
风将暮傻了。
这——
是我推的吗?
一瞬间,他的额头冒出冷汗,全身冰凉,强压下惊慌,探出半边身子朝下望,雾气弥漫,深不见底,连声惨叫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人影。
风将暮站在崖边,来回踱步,也不管危不危险,耳边全是胸口被猛烈敲打的回响,身子开始不听使唤的发软,连带着唇瓣发颤。
怎么办?万一师尊发现是我推她下去的,必会狠狠罚我。
她……她死有余辜,前世作恶多端,这都是她应得的报应,可、可我定会受到牵连。
我不想再待在禁闭崖了。
这里离慕行春的居所很近,就是因为太近了,所以风将暮一想到尸体就在下面躺着,而他这个凶手还要经过黑黝黝的无竹居,心里就一阵害怕。
更重要的是明日师尊就会发现慕行春不见了。
没有哪一刻,没有哪一次,他像现在这样,心里脑海里,甚至嘴里都念着慕行春。
天刚微亮,风将暮就拖着僵硬的腿,一步提一步地离开。
而已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慕行春,却以一种另想不到的方式,在距离风将暮不过十米的距离,听他自言自语,几近绝望。
【宿主,他终于走了。】
慕行春简直无力吐槽:“他再不走,我就要走了。”
说着,她手腕一翻,将藤蔓再次紧紧缠绕在小臂上,这藤蔓自带韧劲,干燥结实。
原来慕行春在套路风将暮时便发现了这藤蔓,在距离地面不过一米处的缝隙里,长长的爬满了崖壁,碧绿色的连接着一大片,她落下时便提脚借壁力,一个反身抓住藤蔓荡在崖壁凹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本想等着风将暮惊慌失措跑走时再爬回去,谁知风将暮这么害怕!还这么守规矩!
二人皆一动不动整整个晚上,一个怕担忧受罚,一个怕被被人发现活着,都是忍耐中的高手!
好在一日禁闭期已过,对师尊的话向来言听计从的风将暮带着被汗水泡湿的脑子,一头混沌地走回去了。
慕行春脑中幻想出风将暮哀惨的模样,像一头可怜的只会哞哞叫的牛,无助且好笑。
“讲真的,我都有点心疼他了。”
【宿主,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速速放出。”
【藤蔓要断了。】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