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许多人迷信此道,如同在做法事时遇到特别惊悚的情况,有的妇人会在其家人的劝说下堕胎,让这凶恶的讨债鬼无法顺利出生,而大多数人是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的,所以还是生了下来,那么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孩子天生是学不会感恩父母的,无休止地索取、四处惹是生非,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简直如同混世魔王一般,最后往往会导致一个家庭家破人亡。
不过此法虽判善恶却有违道义、泄露天机,除了一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正统的道教中人是不会轻易答应凡人的这种请求的。
在林瑶的极力劝说之下,夏老爷,也就是她舅父,放弃了善恶判而是让道士做场法事安家镇宅,毕竟夏家最近可不太平,身怀六甲的夏少夫人时常看到床底下有小孩玩具滚出来,就仿佛有孩子趴在床底玩一样。
夏少夫人现在对孩子可谓是十分恐惧了,偏偏前段日子夏老爷大寿,有人送了幅百子图,长三尺、宽两尺,素白缣绢上挤满了穿花花绿绿小肚兜、束着小发揪的光屁股小孩。
夏少夫人去给公公请安时这幅画就挂在正堂,她一起身仿佛看见那些小孩子齐刷刷朝她笑,吐出了鲜红的舌头扮鬼脸,要不是身后有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夏少夫人大概会直接栽倒在地。
儿媳妇吓得躺床上好几天水米难进,夏老爷终于着急了,连夜派人去鸢歌城请了芙蕖观的道爷,于是刚赶回去参加完祭祖大典的裴暮雪为了赚钱接单了,其小师妹慕容纤也跟了过来凑热闹。
五个人相互见过礼,林瑶等人在旁边看,裴暮雪正在夏少夫人的房间周围布置阵法,他手里拿着一个缠着一团红线的风水盘、脚下踩着七星步,走上几步就会在苏潋影预测不到的方位插下一根小旗子,将红线缠绕几圈,然后继续放线在房间外面踩点。
裴暮雪又一次朝苏潋影伸手:“南方离火旗。”
拿着一把小旗子的苏潋影手忙脚乱地翻找许久,裴暮雪伸出的手都举酸了,最后无奈地咽了口唾沫:“红色的。”
“哦。”
苏潋影挑了一支扎得比较漂亮的红色小旗子递给他,又看看他在前面插好的旗子们,不解道:“为什么你插的小旗子里黑色的这么多,其他颜色的就只有几根,怪不公平的,要不多插几根绿的?我比较喜欢绿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裴暮雪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小师妹烦人了,甚至想把对方叫出来给自己帮忙,但是慕容纤嫌弃他画的替身脸太丑,正在亲自执笔给夏少夫人的替身画脸。
夏少夫人早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现在这个房间的床上躺了一个用枕头组装的假人,枕头里放了一绺夏少夫人刚剪下来的头发,慕容纤将画好的脸贴在枕头上满意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叉腰看向林瑶:“怎么样,还不错吧?毕竟也是得了我大师兄真传。”
林瑶看着那张人脸画不知该作何感想,裴暮雪画了两个圈在里面点了两个点代表眼睛,一个三角形下面连两个圈代表鼻子,正下方一条上扬的弧线代表嘴巴,左右是两个对称的数字3代表耳朵,当时林瑶一眨眼裴暮雪已经画完了,慕容纤抢过去加工一番,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人脸画多了粉色的眼影和血淋淋的血盆大口以及两坨腮红……
你大师兄独孤叶晴,书画双绝的鸢歌城第一才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裴暮雪布置完了艮土阵迈入房间,手里拿了一幅卷轴铺在桌子上打开,正是那幅百子图,穿着花花绿绿小肚兜的孩童几乎是挤在一起,大大小小估计真的有一百个,手脚密密麻麻的交错重叠在一起,一晃眼让人觉得有些孩子缺胳膊少腿,而有些又是三头六臂。
裴暮雪两指悬空虚抚着这幅画,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作画之人是心思歹毒,那么赠画之人就算包藏祸心了。”
苏潋影从旁边探出脑袋,认认真真打量这幅画,她听见了裴暮雪的喃喃自语,侧头问道:“要去调查一下这个赠画之人吗?”
裴暮雪将画拿了起来,伸手挂在了西墙上,他身高近八尺,抬手几乎能摸到头顶的横梁,苏潋影默默放下了搬起来的小凳子。
裴暮雪回首接上她前面的话茬:“调查赠画之人么……那是额外的价钱,夏员外只给了做法事的钱。”
他认认真真凝眉细想,后背让慕容纤重重拍了一巴掌:“好啊你二师兄,师父说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又打算中途当甩手掌柜了是不是?”
裴暮雪连忙绕到圆桌另一侧躲避小师妹的无情铁手,赔笑道:“我也没说不管啊,那小师妹你就自个儿去调查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守着夏宅,你去查赠画之人,怎么样?”
一旁的楚纤茉看了许久,总觉得这对师兄妹有点奇怪,谁家师兄会把师妹派出去干活自己坐享其成啊?
她忍不住开口道:“慕容姑娘一个人会遇到危险吧……”
裴暮雪看了看屋子里一圈人,奇怪道;“谁说她是一个人了,这不还有你们这些侠肝义胆的好姐妹嘛,去吧去吧正义的姑娘们,先去前厅找夏老爷,顺藤摸瓜一定能有所收获,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于是林瑶去了夏少夫人临时休息的房间照顾她,其余三人被裴暮雪忽悠去查案了,他本人坐下来轻抿着茶水,惬意地摇摇头:“世界终于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