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论我再怎么劝说、给他洗脑,我知道他在北一的后期过得其实并不开心。但我也不能帮他更多了,何况我还得瞒着彻酱,连私底下练习都得好好藏住通话信息记录,好像我和飞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虽然确实是不能让彻酱发现的关系。
北一的教练是个蠢货,那次和我打电话,知道事情全貌之后,伊琳娜曾经这样评价。
他不知道如何让两位天才共存,甚至不知道对于年轻的天才而言,心理健康远比精进技术更加重要。还好你没遇到这样的教练。伊琳娜当时的脸色很难看。
我不知道她从我的复述中获得了什么额外的信息,但我想,如果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伊琳娜都能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对某个人的讨厌,那么那个人一定是非常非常的讨厌。
同理,伊琳娜都明说这个人是蠢货了,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一般的蠢货。
“所以,今天比赛也要加油哦。让我看看你除了长个子之外,技术有没有变得更厉害。”
很认真的影山飞雄很认真地向我点了点头:“是!”
怎么又突然变得太严肃太认真了,过犹不及啊我说,“哎呀哎呀,别那么严肃嘛,太认真的话有时候可不是好事哦。”我摘下的墨镜在手指上绕了几圈,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紧绷住神经的影山稍微轻松一点。
不过影山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拐角不远处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议论的中心人物就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小飞雄。我听出那个人是谁,本着既然要瞒就得都瞒住的理念,我又重新戴上了眼镜,直接藏在了拐角这边,打定主意绝对不掺和这帮北一男排之间的爱恨情仇。
更多的是我一想到我当时为了安慰小飞雄曾经一棒子把这群人都打死说是拖后腿的废物和庸才,本质也是在背地蛐蛐,稍微有点心虚。
不过,虽然我是c位癌而自知的自我主义,但有一点我同样清楚并认可——即便是团队运动,也应该以最强的那个人作为核心,所以青城的女排是我做主将,男排是及川。
所以北一的这群人就是应该要听影山的。因为影山是天才,天才自有捷径,天才就该有特权。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听话,甚至还想反抗主脑的意志,球场上的王者,这个称呼真的以为可以侮辱嘲讽到谁吗?
我听着墙角,咂了下嘴,感觉有点不爽。
意外的是影山只沉默了两三秒,他坦坦荡荡地抬起头,应了一声,然后向我走来。
他没有回头。没有反击。没有难过。
……哎呀,有点可爱。
我忍不住笑起来,隔着墨镜的镜片,影山的样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但是摘下眼镜,雾气就全都消散了。
影山飞雄现在站在我面前,非常鲜活,非常明亮。完完全全沐浴着阳光的话,潮湿的羽毛会被晒干、晒得暖洋洋的,羽绒被会变得蓬松又柔软,太好啦。
“哦呀哦呀哦呀,完全脱敏了嘛,王者?”我承认我属于是看到某人伤心会认真安慰,但是一旦没有伤心就很爱犯贱的类型,发现影山对这个称呼脱敏之后,我很难管住我的嘴。
影山的耳朵红了:“请不要这样叫我,学姐。”
所以怎么能忍住不逗逗他呀!
“不过这样很好。”我没管住手,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更期待今天的比赛了,祝你顺顺利利。
“我先走了。”
“学姐……”他拉住了我的袖子,我停住脚步之后,手又松开了,“不和我们一起去场馆吗?”
“有一点个人的私事呢,不过小飞雄要是真诚邀请我的话,也不是不行哦~”我笑眯眯地转着墨镜,感觉这个贱犯得我非常开心。
然后,我可爱的学弟、对王者外号终于脱敏的乌野180高一新生影山飞雄,以迅雷不及掩耳我扶都来不及扶的速度,向我鞠了一个十分之标准的90°的躬。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作死就不会死。
人为什么要犯贱呢?
以后确实要少和宫侑玩。
嘴贱和手贱都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只能等他们打完我再去找栗子了,毕竟是我随口花花,害我认真的学弟把它当了真,承诺下的事情,得好好履行才行啊。
我只能说还好今天及川彻不首发,还好我是提前了约定时间来到青城。只要没被他当场逮捕,哪怕我坐在影山飞雄脖子上,我也有理由解释。
被我拿下两次的墨镜又重新架到了我的鼻梁上,明明是荣归故里现在硬生生因为我的口嗨变成了鬼鬼祟祟小偷进警局的剧本。我跟在乌野的大部队身后,重新回到这个被我在青城打女排时串门很多次的排球馆,连排球被砸到地上反弹的声响都显得那么熟悉。
“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眼见前面的高山倒下了,被迫突然暴露的我,勇敢地举起手蹦跶起来,浅色的衣服和乌野的黑色队服对比实在鲜明:“请让我来指教!”
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