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轻触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又像细雨落在屋檐。
那孩子伏在桌前,呼吸均匀而缓慢,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他的节奏安静下来。
他没有抬头看窗外渐亮的天光,也没有理会远处传来的鸟鸣与风声,只是专注地写着那句话??
>“今天,我想说一句话。”
字迹歪斜,墨水干涩,纸张边缘已被反复擦拭出毛边。
这不是第一本被写满的日记,也不是第一次尝试开口。
在他床底,藏着七本烧毁一半的笔记本,每一页都被火焰舔舐过,上面写满了又涂掉的话:“我害怕”
、“没人听我说”
、“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那样快乐”
。
他曾以为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引来嘲笑、冷漠,甚至惩罚。
所以他烧了它们,一遍遍告诉自己:沉默才是安全的。
可今晚不同。
今晚,一支无名之笔落在枕边,通体漆黑,顶端浮着一点微光,像是凝固的星尘。
它不响,不动,却让他整夜未眠。
他在黑暗中盯着它,心跳如鼓,仿佛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支笔,而是一个邀请,一个许可,一次**被允许脆弱的权利**。
于是他写了。
写下第一句后,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
但他没停下。
>“不知道能不能说完。”
>“但至少,我已经开始了。”
写完这三行,他忽然觉得胸口松了。
不是奇迹般的痊愈,而是某种长久压着的东西,终于裂开了一道缝,让风透了进来。
同一时刻,全球有三千二百一十七人,在梦中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咔嗒”
声,如同锁链断裂。
他们醒来时,床头也多了一支同样的笔。
一位失语十年的战地摄影师拿起笔,在素描本上画下第一幅图像:一只沾满泥土的手,正把一朵野花塞进枪管。
画面粗糙,比例失调,但他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第二天,他将这张画寄给了当年下令开火的长官??没有附信,只在角落画了个小小的圆圈,中间一点。
那位长官收到画时正在开会。
他看完,突然站起身,宣布辞职。
记者追问原因,他只说:“我刚刚听清了一个声音,它等了二十年。”
而在北极科考站,六名研究员围坐在取暖炉旁,面对新出现的笔,谁都不敢先动。
直到最年轻的一位女科学家低声说:“我们一直想问宇宙的问题……也许这次,可以用这支笔写下来?”
他们最终合力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