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平日里他们对你并不好,轻辙挨饿,动辄打骂,你此番辛苦,可值得?”
这样说便是答应了,想起自己小时被江家接济,兄长父母对宝珠的算计和侮辱,对宝珠的愧疚几乎淹没了她。
她双眼红肿,握着宝珠的手,哽咽道:“姐姐,他们是我的生身父母,养过我一回,纵然他们不慈,我也要将这份孝还上,待还完这份债,我就给姐姐当牛做马以报答恩情。”
宝珠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拍着她瘦弱的肩膀,“我只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经历过伯父伯母那一遭,宝珠想明白了,就算是血肉亲人,有时在蝇头微利面前,也可能会变成洪水猛兽,要榨干你的所有利用价值。
见小麦坚持,她也没有继续再劝。
虽说是答应了小麦,但宝珠也没让她报太大希望。
通常人情往来,送礼求情都是萧重云来做,宝珠根本不谙此道,不晓其中玄窍。
她知晓秦晏怀嗜甜,提了些点心又拿了几包新研制的水果茶饮,有些茫然地站在大门外。
时逢秦宅有客拜访,宅门大开,光是拜谒礼就拉满了三辆马车。
五六个壮汉来来回回搬运着箱子,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管家站在其中指挥着众人轻拿轻放,瞪着眼睛训斥道:“要是有个磕碰,十个你也赔不起!”
宝珠听着这些话越发瑟缩,在手里准备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就变得难以上台面。
她轻呼一口气,想着等下次准备齐全再来,今日就只煎药好了。
足尖还未跨过门槛就被人叫住了。
“江姑娘。”
来人似乎对她很是熟识,清越的嗓音裹着笑意。
江宝珠回过头去,面前正是秦晏怀,刚刚喊住她的人立在秦晏怀身后,面容白皙的少年,一脸和善。
宝珠认出这是上次一脚踹飞王大麻的侍从,他帮了自己,宝珠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
视线又无法自控的移到秦晏怀身上,因要会客,他今日穿的隆重些,墨发整齐束在金玉冠里,一身暗紫色宽袖长袍,黑金色丝线勾出兽纹模样,看上去贵不可言。
宝珠看着平白生出胆怯来,暗暗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她身形娇小,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二人的眼。
二人对她此行目的心知肚明,毕竟向王小麦传信的那个衙役就是莫风亲自安排的,不然一个孱弱的少女仅凭几个铜板,哪里能撬开府衙那群蠹虫的嘴。
秦晏怀看着面前的人,她软弱、胆小、嗅到一点点危险就要退缩,就像窗台上那只雀鸟,需要他一步步引导才会放松警惕,主动钻进圈套里来。
他轻笑了一下,冷冽的眉眼也变得柔和,“江姑娘,来此有何事?”
江宝珠本想着拿煎药做借口,可是看着秦晏怀软和下来的神情,又生了些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想求秦公子帮个小忙。”
怕他嫌麻烦,江宝珠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捏了几下,“真是很小很小的忙哦。”
清凌的双眼不自觉含了些乞求,幻视那个午后,满池烟雾氤氲,她的眼底含着潋滟水光,似要将他陷进去。
熟悉的火烧一般的躁动燃起,秦晏怀熟练将冲动压制,凤眼深处隐着未熄灭的暗火,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额见轻点两下,开口时嗓音有些喑哑,“哦,那我可要听听到底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