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遥远的桥头,一道道穿著黑袍的身影接连狂奔上了大桥,却又全都戛然而止。
一道道黑袍上炸开了一道道血,一道道身影踉蹌著倒下,再没见起来。
冲桥的人前仆后继,连绵不断。
被枪声环绕的长桥仿佛成了吃人的怪兽,护栏上被子弹炸开的枪孔好似獠牙的缝隙,渐渐沁染上了丝丝鲜红。
一口一个人,一口一条命。
恍惚间。
单手吊在车外的姜然举目环顾,可入目所及之处却皆是尸体与鲜血,触目惊心。
“个个都是爹生娘养的呀。。。。。。”
听著街边行人的嘆息声,姜然不禁也吐了一口气。
从方才就一直没法静下心来的他,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杂念纷纷褪去,姜然自然放空。
他缓缓合上双眼,等到再睁开时,眼中已然写满了从容与镇定。
正是因为往日的悲痛和沉重,这才换来了今日的安逸和轻鬆。
往日里你们曾踏过的漫漫长路,生在今日的我怎么也该陪著走上一段。
就算只是演戏也好。
斜掛在电车外的他释然一笑,抡圆手臂,把手中所拎的名贵大衣丟给了路边的残疾小贩。
狗几把电车,开得也忒慢了些!
他跳下电车,大步向前,向著街头的拐角飞奔而去。
一步未停,他於奔跑中顺手抽下了手腕上的黑绳,把碍事的头髮扎成了马尾。
还未转过拐角,姜然便听到了拐角后响起的一声声激昂的遗言。
“俺姓亓,亓黑子,聊城东昌亓庄村人,把钱给俺娘!”
“皖省瀘州人,我妈何方朝,把钱给我妈!”
下一瞬,他便看到两个汉子先后跑出了拐角,衝上了桥头。
无暇多想,浑身气血逆流上涌。
他下意识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抽出了一直隨身携带的小刀。
刀过血出。
翻过拐角的他气息丝毫未乱。
他一把推开了正在签署生死状的青帮子弟,先一步把流血的大拇指用力地按在了草纸上。
“巴蜀商会,沪江堂,小字辈,刀子请愿!”
“弟子从小就跑得快,愿意一试!”
满嘴川普乡音的他,对著在棚下静坐的杜先生轻轻頷首,插刀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