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立时变色,抱拳道:“孤子段誉蒙得明王垂青,携之东来,听太子言道,一路上多聆教诲,大有进益,段某感激不尽,这里谢过。”
鳩摩智微笑道:“不敢!太子怎么不隨皇爷前来?”
段正淳道:“太子不知去了何处,说不定又落入了奸人恶僧之手,正要向国师请教。”
鳩摩智连连摇头,说道:“太子的下落,小僧倒也知道。唉!可惜啊可惜!”
段正淳心中怦的一跳,只道段誉遭了什么不测,忙问:“国师此言何意?”
他虽多经变故,但牵掛爱子安危,不由得声音也颤了。
之前他父子欢聚,其后段誉去参与聋哑老人苏星河的棋会,不料归途中自行离去,事隔数日,
段正淳不得丝毫音讯,生怕他遭了鳩摩智或丁春秋等人的毒手,一直好生掛念。
这日听到讯息,巧帮新任帮主蒋友德要与少林派商议推举武林盟主之事,当即匆匆赶来,主旨便在寻访儿子。
他段氏是武林世家,於巧帮、少林推举中原盟主一事自也关心。
鳩摩智道:“小僧在天龙宝剎,得见枯荣大师、本因方丈以及令兄,个个神定气閒,庄严安详,真乃有道之士。大理皇室威名震於天下,却何以续情深,大有儿女之態?”
段正淳定了定心神,心道誉儿若已身遭不测,惊慌也已无益,徒然叫这番僧小了。”
便道:“爱惜儿女,人之常情。世人若不生儿育女,呵之护之,举世便即无人。吾辈凡夫俗子,如何能与国师这等四大皆空、慈悲有德的高僧相比?”
鳩摩智微微一笑,说道:“小僧初见令郎,见他头角崢嶸,知他必將光大段门,为大理国日后的有道明君,实为天南百万苍生之福。”
段正淳冷哼道:“不敢!”
玄慈见二人言语虽未明言,却暗藏机锋,显是颇有不睦,当即合十道:“风闻皇爷素喜修习武学,今日得见江湖群豪,正是机缘。”
说罢,便將观心大师等眾多掌门、帮主逐一引见与段正淳相识。
待引至半数,段正淳目光忽与虚言一触,登时神色大变。
原来其女木婉清隨秦红返大理后,竟珠胎暗结,追问之下,方知是这虚言干的好事。
段正淳怒极,强令女儿墮胎,木婉清却以死相胁,终是保下胎儿。
此刻这“准岳父”骤见“女婿”,当真是新仇旧恨齐涌心头,五內如焚。
然眾目之下,段正淳只得强按怒火,面上虽含笑寒暄,袖中双拳紧紧了起来。
待到江湖上有些头面的群豪被介完毕,段正淳忽然问道,“枯荣禪师和本因方丈均位於上座,
我大哥本尘所在何处?”
玄慈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只好硬著头皮將保定帝本尘失踪於黑松林的来龙去脉说与段正淳听段正淳闻言,胸中怒意更炽,暗想今日诸事不顺,当真晦气至极,
然转念思及,大哥保定帝乃於入少林之前便已失踪,少林寺確不知情,若贸然迁怒,反失了大理段氏的气度。
当下强抑怒火,沉声喝道:“朱丹臣!”
三大护卫闻言,立时上前听命。
段正淳面沉如水,冷然道:“速遣精锐探马,沿途搜寻皇兄下落。另传讯大理,命高昇泰调遣『天南十八骑接应,一有消息,即刻飞鸽来报!”
三大护卫齐声应诺,当即转身疾步而出,自去安排人手。
段正淳一番安排,豪迈风度,尽显帝王之相,朗声道:“少林寺镇魔塔遭劫,实乃武林一大憾事。大理段氏愿捐银万两,聊表心意,助贵寺重建宝塔。”
声音低沉厚重,在少室山间迴荡。
群豪闻言,无不頜首讚嘆。
佛门广开方便,香火供奉向来来者不拒。
虽说布施不分多寡,一铜钱与万两白银本该一般无二,但天下寺院,终究难逃世俗之见。
少林眾僧更是心知肚明,玄慈方丈当即率眾上前,合十为礼:“阿弥陀佛,段皇爷功德无量,
老訥代少林上下谢过。”
段正淳这一出手,群豪登时面面相。
各派掌门暗自盘算:大理段氏乃皇室贵胄,出手便是万两白银,自己这些江湖帮派,虽不能与皇家比肩,却也不能太过寒酸。
再看眾生相,有人捻须沉吟,有人探手入怀,都在心中权衡著与少林的交情深浅,该当拿出多少银两才不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