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水上有支停着的乌篷船,悄无声息贴在水面上。
裴言神色一凝,即刻倾身上去掀开船上的篷布。
船上什么也没有。
夜色已沉,沈知裕和裴言回到澹园互换信息,得知两人都空手而归。
裴言沉声道:“明日一早我去紧盯着赵家父子。”
沈知裕跟他对视一眼,“明日我再去渔网晾晒房看看。”
晨光刚漫过郊外的矮坡,就被渔网晾晒房的木架剪得支离破碎。
沈知裕走近时,正见赵老爷在整理渔网。
赵老爷抬头看见月白色衣角,手里的动作顿了半瞬,随即堆起满脸笑迎上来:“恭迎殿下,殿下大清早便来我这处荒僻小屋,真是蓬荜生辉啊。”
沈知裕目光掠过木架上垂着的湿网,水珠顺着网眼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他缓声道:“昨日接到农户呈报,说城郊丢了几头耕牛,踪迹追到这附近便断了。我听闻此事,便亲自来看一番,也好给农户一个交代。”说着便要进门。
赵老爷眼珠飞快转了圈,上前一步挡在晾晒房正门,搓着手笑道:“殿下真是爱民如子!不过网房里除了风吹渔网的声响,连野狗都少来。那丢牛的事,许是农户记错了方向?”
他说着往远处指了指,“东边那片林子岔路多,说不定往那边去了。”
沈知裕脚步没动,丢牛本就是说辞。
他目光落在赵老爷的一脸横肉上,“我既来了,亲自看过才放心。不过是查探一圈,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赵老爷脸上的笑僵了僵,“殿下说的是,可您看这网房里,刚收的潮网还滴着水,地上滑得很。木架又多,万一磕着碰着。再说内间堆着修补网用的桐油、麻绳,气味冲得很,您金贵身子,哪能受这个罪?”
他絮絮叨叨说着,身子却始终挡在门口,见沈知裕要往里走,又赶紧侧身拦住:“要不这样,殿下在门外稍等片刻,我进去把东西归置归置,扫扫地上的水,再请您进来?”
沈知裕淡淡道:“不必麻烦,我只是看看有没有异常。你若是拦着,倒显得这网房里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了。”
这话让赵老爷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他干笑着往后退了半步:“殿下说笑了!我怎敢拦您?只是实在怕委屈了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磨蹭着,等沈知裕跨进门时,又跟在身后念叨:“殿下慢些走,左边那根木架不稳,您可得离远点。”
听他说完,沈知裕立刻凑到那木架前,他抬手碰了下木架。
“哐当”一声,木架竟直接砸了下来。
沈知裕连忙躲闪,他倒是躲开了。但赵老爷横向块头太大,直接被木架子砸在了身上。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赵老爷惨叫一声。
出了事,沈知裕只好先停下,这赵老爷实在叫得惨烈,他都要怀疑这木架子是什么重达千斤的铁架子了。
他目光一瞟,旁边竟刚好放着治伤的药膏。
“殿下,我这屋子年久失修,经常掉木架子,砸多了,就习惯放着药了。”
“既知道年久失修还不修?”沈知裕拿着药膏,面色冷然。
毕竟是他导致的伤,他给赵老爷的手臂上了药,就这样又耽误了一会。
上完药后,他接着搜起这间屋子。
“内间的桐油桶没盖严,气味大,您少待片刻就好。”赵老爷扶着受伤的手臂,跟在他身后提醒着。
沈知裕站在桐油桶前停住脚步。
这桐油桶总不会突然乱砸吧。
他打开盖子,除了气温刺鼻什么也没有。
晾晒房被查得仔仔细细,木架后、墙角的破筐里、甚至堆着的渔网底下,都只有潮湿的霉味和桐油的气息,连半点可疑痕迹都没有。
竟然依旧一无所有。
沈知裕终于反应过来,赵老爷只是在拖延时间,这晾晒房里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这赵家人真是拖延时间的一把好手。
他面色一沉,衣摆一甩,快步离开。
赵老爷一脸横肉,谄媚地笑出褶子,他躬身送走沈知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