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仔细观察沈知裕说话的神情,他面色自然,看起来跟从前在京城无二。
他恐怕真是关心则乱,怎么会怀疑自己的旧友跟自己的妻子有联系。
“时候不早,我先去休息了。”沈知裕放下茶盏,先行离去。
得了沈知裕的准允,裴言在澹园里看了起来,他借着选客房的由头,将所有客房都看了一遍,甚至连后厨庭院都没放过。
当然是一无所获。
只剩下沈知裕的主卧。
他站在主卧的那扇素面杉木门外,看着门内暖烛的光透出来,纸窗很厚,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这个念头一出裴言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心底自嘲,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念头。
木门被推开。
岑嫤云瞬间从凳子上站起来,她神情紧绷看向来人。
是沈知裕。
她松了一口气。
“裴言他忽然说要在我这住下,我与他相识多年,贸然回绝有些奇怪,我就同意了。”
岑嫤云眉心微蹙,她暗自思衬,裴言在这住下,她如果此时出去极有可能被裴言撞上。
难道要在这一直等到裴言离开?
可明日是中秋,她答应了爹娘要回去的。
“你今日可以暂时在我屋内待一晚,裴言找你心急,明日定然还会出去,到时候你再离开。”
岑嫤云惊讶地抬眼看着他。
她问道:“裴言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他是不是请你帮我打听我的下落?”
沈知裕点头,“但我没说。如果你暂时不愿意让他知道你在哪,我会一直帮着你隐瞒。”
“他迟早会知道的,我只是想安稳地度过明日的中秋,再和他见面。”岑嫤云垂眸,轻声道。
沈知裕宽慰她,“你安心在我这待一晚,明日他走了再安排人送你回家。我主卧有软塌,软塌和床中间有屏风隔着,我晚上在软塌歇一晚就好。”
“您受了伤,更需要休息,况且我只是客人,不好占用您的床卧。”
两人推拒一番,沈知裕没有说过岑嫤云。
月光从窗子跳进窗檐,如白霜清冷。
裴言平躺着,睁着眼凝着近处窗檐下的月影。
澹园连颗玉兰树都没有,从府外进来染上的玉兰味怎么能持续这么久。
隔着屏风。
沈知裕躺在床上,他从未觉得卧室里空气如此陌生和闷热,青竹熏香里混了些淡淡的玉兰味。
他努力调整呼吸,把那些气味屏蔽,他闭着眼,辗转反侧,却迟迟无法入睡。
直到他听到了另一道呼吸声,清浅的,微弱的,挠着他的耳根。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呼吸,自己的吸气声终于盖过了那道陌生的呼吸,也盖过了他此时胸膛里跳动频率不寻常的声音。
他下意识扭头,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却在脑海里,幻想勾勒出了她此时闭着眼睛的模样。
沈知裕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他好友裴言的妻子,他将她留宿只是因为想帮助她,毕竟他们才是夫妻,和离与否他们最后还是会一起商量。
他胸膛里跳动的声音很快就慢了下来,空气也没那么闷热了。
微光破开云幕,露出红日。
如他们想的一般,裴言一早就急匆匆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