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洵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洞察顾小枫情绪真假的能力,比如他现在看起来慌张到发抖,而且整个人的气场和存在感会非常微弱,像是一种主动的自我矮化,让给对方膨胀的空间。
祝洵想起顾小枫说他对着母亲也会耍赖,但想来当时一定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格,亲近与否的差距大概在这里。
魏宁还在旁边慌张:“李乡果然要检查,坏了坏了,不知道小枫哥这轮放了几颗骰子。”
祝洵明白顾小枫在做戏,但她忍不住想得更多,这故意发出的声响,是在诱导对方骰盅里有骰子,其实什么都没有。
还是再复杂一些,多想一层,让对方觉得这么大的声响是在做伪,但其实骰盅中确实有骰子。
博弈是件来回揣测的事情,顾小枫的这招不是针对祝洵设置的,所以她一时无法洞察清楚,但站在乙队的立场,他们虽然知道顾小枫是个狡猾的人,但心中难免抱着想看到狡猾人一不小小露底的侥幸,更别说在顾小枫明显自我矮化的情绪渲染下。
在李乡说完检查后,顾小枫重重叹了口气,好似十分挣扎地拿起蛊盅。
其中空空如也。
亲卫兵说道:“检查失败,扣除一次,乙队还剩三次可检查的次数。”
李乡吓坏了,想回头看一下阮明,回了一半又扭了回来,他一脸被骗的委屈看着顾小枫,好想满脸写着真心错付。
钟力怒不可遏:“这是耍赖吧,这一定是耍赖吧,太无耻了,太狡猾了……阮明你怎么回事,老子辛辛苦苦背过来的粮草不会折这儿了吧……”
阮明一脸厌烦:“只是减了检查次数,还没到我们运粮草,急什么,咋呼什么?”
钟力伸手想掴阮明:“说什么?你敢……”
谢小米在一旁倒转手腕卸了钟力的手力,阴阳怪气道:“你也就力气大了,差不多行了,规则都搞不明白。”
钟力被噎住,只好把怒气发在李乡身上:“下一轮……你……”
第二轮,校场鸦雀无声,好像都在等着是否还能听到响,可是直到顾小枫把骰盅放到桌面上为止,都没有一丝声响。
钟力急不可耐:“没响……没响……肯定是故意的……上次有响却没有,这次没响肯定是假装有……”
亲卫兵制止了钟力的发声,理论上来说只有实际参与的人可以发表检查与否,当然你们能通过眼神暗通款曲,但这种明面上的交流就不得不管了。
李乡根本没有主意,不停地回看阮明,而阮明也拿不准,博弈进到第二轮,双方都要试探轮次,到底哪层才是真正的伪装。
阮明只能观察顾小枫的反应,他这次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是表情从容很多,更没有发抖。
阮明一方面觉得顾小枫肯定又在装,想让检查时装的很怕,不想让检查时自然也是装的不怕。
最重要的是阮明觉得钟力是个蠢货,他猜出来的一定是错的。
无论出于什么角度去想,他都非查不可了,所以他又对李乡点头示意。
李乡这轮的声音更为颤抖:“我这轮选择检查。”
顾小枫这次十分平静地拿来蛊盅,仍旧空空如也。
亲卫兵说道:“检查失败,再扣除一次,乙队只剩一次可检查的次数。”
兵士间所有人都大吸一口气,有人说道:“怎么一直没有,顾小枫卖什么关子,他不会想最后一把全运吧。”
“肯定的,他在等李乡把所有次数用完,这样后面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全运了。”
“那下一轮乙队还查不查?”
“反正只剩一次了,查不查有区别么?”
钟力一边懊恼一边又特别得意,憋了半天的气,终于能理所当然地发出来了:“怎么就剩一次检查次数了,不是说一共五次么……我就说这轮没有吧,你们不听我的,你看看……”
其实谢小米没说错,钟力确实没有搞清楚规则,甚至没明白次数怎么扣没了,但是他刚才的判断又确实是正确的,阮明自以为聪明,能够考虑周全,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魏宁从刚才就大气也不敢喘,这会猛吸一口气:“小枫哥把我都给骗了……”
祝洵莞尔,满脑子都重复着一句顾小枫曾经说过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防线。
魏宁拽了一把祝洵,悄声说:“阿洵哥,你说,下一轮小枫哥会运么?还有乙队他们敢查么,他们可只剩一次检查次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