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走入屋中,顿感清凉,他放下手里的案牍,抓起架子上崭新的巾子,匆忙擦擦身上的汗水,吩咐道:“你去把小九给我喊来。”
一旁的护卫犹犹豫豫:“……回大人,秦校尉今日一早便去密库了。”
宋钰手上一顿,拧起眉毛。
还未开口,一阵脚步声从外堂传来,来人语调轻快肆意,远远笑道:“师兄!”
来的倒是巧,说曹操曹操到。
宋钰把汗巾扔到一旁,绕到屏风后去拿干净的袍子,严肃低沉的声音透过薄纱传来:“你近日办差不勤就罢了,怎么见天的往密库去?还有,师父喊你去赵家,催了几次屁股都不动,非要我抬你去?”
赵煊下了三次帖子,多少该给个面子,何况诚意侯与宋景云昔年旧交好友,赵煊光明正大地下帖子,不去反而令人生疑。
秦艽窜进屋里,忙不迭喊冤,“万万去不得,这赵家心机深不可测,此前谎称宗妇失踪,就是想假借采花案借咱们的人替他干活,多亏得灵玥机灵,不然我再死两次都不够的。”
宋钰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睨他一眼:“怎么回事?”
“他妹妹与府里的护卫私奔了,长安附近遍寻不到,还不知得上哪儿找呢!”秦艽浑身冒汗,热得从桌上随意抓了个东西扇风。
宋钰面露不悦:“赵义山真是老糊涂,当我左卫是他的家奴不成!”
秦艽点头如捣蒜,手上扇风的力度更大了些,宣纸薄软,轻轻用力便猝然弯折。
他不耐烦地随手扔在桌上,眼睛在屋中到处乱转。
一副呆不住的混样。宋钰挥手屏退众人,“不说他们,你连着几日夜里都去密库做什么了?”
秦艽一愣,霎时像被钉住七寸,僵在那椅子上不动了。
宋钰俊美的五官上划过几丝冷笑:“让我猜猜看,你这是泼猴儿动了春心,送东西不够,还想拿咱们左卫密库里的东西去献殷勤?!”
这事是薛灵玥与他之间的秘密,秦艽面色一白,“噌”得站起来,急赤白脸地辩驳:“师兄,我可是什么也没拿,不信你搜啊!”
他伸出双臂,两手摊开。
“还用我去搜?”宋钰故意吓他,大掌在桌上重重一拍,茶盏纷纷发出“叮当”脆响:“流云飞虹刃,你当我是瞎的!”
秦艽面色登时从上到下,极速发红。
他气焰顿消,心虚地坐下,支支吾吾半晌也没吐出个子丑寅卯来。
宋钰玩味地看着他:“那可是师父给你置办的聘礼,你有意中人我不反对,但你看看人家近日办差做事滴水不漏,你再看看你,样样不上心,就知道趁夜里去翻墙!”
想到什么,宋钰忽得神色一冷,眼中寒芒毕现:“……总不会是她指使你去的?”
眼看师兄越想越黑,秦艽连忙反驳,不知搭上哪根筋,灵光一现道:“我是去查她的!”
“查她?”宋钰不解地蹙眉。
“对,对啊……”秦艽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底气十足:“我总得查查她的老底,有备无患嘛。再说近日又没什么重要的案子,我闲着也是无事。”
宋钰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想不到你这小子如今这么上道,既如此,师兄来帮你查。”
“这怎么行——”秦艽吓呆了,还不等他再回绝,宋钰把秦艽扔下的那叠纸又推了过来。
“这是方才王崭大人送来的案子,我想着你小子早等着呢,已经替你做主揽下了。”
秦艽慢半拍地接过来,撞见宋钰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