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灵玥双手捧着茶杯,大眼睛提溜直转。
四人简单通了气,又稍作布置。因秦艽与薛灵玥亦是一夜未眠,两人各自在榻上趴了一会,薛灵玥本不愿歇着,想不到没一会儿,竟也呼吸沉沉,渐入梦境。
待醒来后几人各自一番准备,已是天色将暗。
三月初九,辛巳日。
民间有云,三月初九重阳日,可好事成双,亦可祸不单行。
月色低垂,轻风乍起,银白的清晖如同一张罗网,悄然覆盖在偌大的越王府上空。
大批侍卫身着黑衣,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顺着高墙将宅院围得水泄不通。
王府内,院中的大批婢女们早被支开,只留下各处看守大门的仆役,仍毫不知情地提灯点蜡,枯燥乏味的巡夜。
后院正堂内,面对来势汹汹的几个年轻尉官,越王李琮勉大发雷霆。
他五官丰神挺秀,剑眉星目文雅非常,此刻因盛极的怒意,眸中泛起杀气:“本王乃太祖子孙,血脉尊贵,尔等识相的就快快出去,尚可饶你们一命!”
然而眼前的几名尉官听罢这一番雷霆,无一人后退。
流云织锦袍上暗色的蟒纹在灯下发出冷冽的幽光,李琮勉大手一挥,手中的茶盏应声摔个粉碎:“本王要进宫面见圣人,滚开!”
秦艽冷眉望着李琮勉,“眼下宫门已关,王爷还是明日再去罢。”他说着,嘴角一撇,面露不恭:“何况我等奉圣人旨查办要案,还望您息怒,多多配合。”
“你,你这匹夫!”李琮勉气得双目凸起,抬手怒指着秦艽。
但他哪里能奈何这群如铜墙铁壁般的武夫,一挣之间,又恨恨般甩下手去,不悦地看向一旁的越王妃:“我不能出去,王妃总可以吧?”
坐在高位之上的越王妃苏宝珠身子微微一颤,今夜她未带珠钗,一头乌发挽成了简洁的单鬓,脖颈纤细白皙,衬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清丽淡雅。
倘若她看起来不这么紧张得话,回神望去美得如一副绝佳的仕女图。
被越王猛地一指,苏宝珠慌乱的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惧色。自进屋以来,她便神色僵硬,一言未发。仿佛强弩之末,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上的素色衣裙。
僵持之间,堂外侍卫快步来报:“秦校尉,薛校尉请您过去。”
什么东西,敢在他的府邸吆五喝六?
李琮勉气得跳脚正要申饬,一旁的苏宝珠瞬时脸色惨白,提起裙摆,一个箭步猛地冲出屋去。
秦艽半句不多言,比个手势立刻带人跟上,屋中霎时清空。
李琮勉呆瓜似的愣在堂中,站在原地左右看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拔脚追去。
月色如练,远处三两孤灯光影浮动,如同忘川河水边的点点鱼灯,将这漆黑幽深的越王府衬托得犹如恶鬼环抱的阴司地狱。
阴冷的湿风裹挟着草木的腥气,朝着面颊直冲而来。
苏宝珠攥紧裙摆,脚下飞快,蹒跚踉跄如一只折翼的舞蝶,顾不上额边的碎发垂落下来,她深吸着气,眼中渗出泪花,急切惊慌地奔向她心中之地。
终于,她看到一点亮光。
最不愿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屋门大开,苏宝珠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狼狈地蜷缩在地上,一柄寒光凛凛的刀刃正指着她的喉咙。
眼中的泪珠如雨落下,苏宝珠扑进房中,抱着那人,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