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话,郁思白原本就没冷硬起来的心,忽然被细细密密的小针扎了个遍。
“是舆论战场现在不需要你的表态……不是我。”
台灯从季闻则侧后方而来,映得他本就较浅的发色近乎透明。
在这种透明感的勾勒中,季闻则垂着眼睛看他,忽然很淡地笑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点可怜?”
郁思白看着他,皱着的眉宇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松了。
好半晌,他抿了下唇,突然喏喏地说:“……你怎么不穿件衣服啊。”
“搞得我现在想抱你,都下不去手。”
季闻则缓缓眨眼,弯腰靠近了几寸,灯光在他发丝的缝隙间穿过,时明时暗,像幻想世界的天空和星辰。
“有什么下不去手。”季闻则每次露出这种浅淡笑容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无害,他说。
“我有的什么你没有?”
郁思白稍加思索,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于是喉间动了动,张开手臂,嘟囔着说。
“那抱一下吧。”
没有半句客气的推诿,也没有半秒的前摇。几乎话音刚落,他就被拥进一个暖烘烘、湿漉漉的怀抱。
季闻则身上残存的水汽,终于以一种让他无处躲藏的阵仗,将他彻底包裹在内。
他身上溅到水的地方,把郁思白的衣服也染湿了一块又一块,恍惚间让郁思白觉得,拢在他身后的不止有两条胳膊,还有从水底伸出来的藤蔓。
……季闻则的话到底有道理在哪。郁思白忽然轻微地打了个抖。心道。
又被忽悠瘸了。
……
但是算了吧。
好像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这么抱一下,还真的有点暖和。
郁思白闭了下眼睛,感官立刻又被近处的淡香抓住,他抽了抽鼻子,终于确定,在车上闻到的那个香气,确实是季闻则头发上的。
是一种浅淡花香的底色,又带着一点化学试剂味道,并不刺鼻。
他当时觉得季闻则应该不会喷这么劣质的香水。
但就是这点又假又生硬的试剂味道,却跟他视野里有点掉墙皮的屋顶那么相配。
郁思白忽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真实感,是一阵仿佛有形的力道。
像溺水的人被托着快速浮上水面。
又像从高处坠落时,背后撑开的降落伞。
是“力量”。
郁思白循着香气,脸颊下意识向季闻则的头发靠近了一些。
“别用嘴碰。”季闻则提醒,“是一次性的发泥,湿水真的会掉色。”
郁思白眨眼,忽然玩心大起,头一扭,迎着季闻则的头发就蹭了上去。
季闻则只觉得头顶传来一阵被小动物胡乱蹭了一通的动静,郁思白扒着他的肩膀拱了半晌,才松开他,往后一靠。
青年把靠近他的那侧头发展示给他,问:“上色了吗?”
季闻则失笑:“没有。你想玩?”
郁思白眼睛亮亮的,点头。
“我带了剩下的来,担心下雨,淋湿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季闻则笑了笑说,“明天给你也染上?”
一听时间,郁思白又摇头:“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请个假?你年假都还没用过吧。”季闻则一只手还搭在他发间,弯着腰一笑,简直像个祸国妖妃。
可真是倒反天罡,郁思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