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沧泽宗的弟子?
等等,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闻人远现在眼冒金星,半天没能看清,申从云却在对方落地时就看清了对方的脸,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来人,缓缓开口:“祁道友,真巧啊,大晚上的在这里碰面了。”
来人正是祁响,他一手负剑,也有些诧异:“我刚好路过,申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巧,这一带原本不是祁响巡逻的范围,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受师父所托追查闭月灯的踪迹,他与那位自称鹿妖族后人的委托人联系上,约好今晚在羽月都城的城郊见面。
祁响正打算赴约,途中路经此地,却在山林中发现了传送阵法遗留的痕迹,他心下起了疑,与对方发了消息让她稍作等候,顺着灵力残留一路追过来,却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祁响认识申从云,当然也认出了那个狼狈地躺在她脚下的人赫然是沧泽宗的掌门闻人远,他看上去相当虚弱,烂泥似的瘫在树下,申从云却面色冷漠,看上去完全没有对掌门伸出援助之手的意图。
他只见申从云掏出匕首,似乎下一秒就要对闻人远不利,祁响生怕她犯下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错,忙出手阻止了她。
申从云看上去并不想和祁响多解释,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们沧泽宗内部的事,祁道友还是不要插手来得好。”
话音刚落,闻人远立刻开口:“不要信她的话!这位道友,你是房局长的徒弟吧?她要杀我,你必须阻止她!”
申从云“啧”了一声,反手一道灵力禁了闻人远的言。
祁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露诧异:“你要杀了沧泽宗的掌门?为什么?”
祁响对申从云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做出那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劝道:“申道友,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谈吧。”
“慢慢谈?”申从云讥讽地扯扯嘴角,“要是有人灭了你的满门,你还有耐心和他坐下来慢慢谈?我再说一遍,祁响,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祁响突然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与他印象中的申从云天差地别,一时不知究竟是他看错了人,还是过去他认识的申从云不过是个伪装。
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正欲开口再劝,忽觉一股灵力从身侧袭来,直冲他的要害,祁响下意识一剑挥出,那股灵力力量并不算强,被他的灵剑一挡便随风消散了。
他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响申从云,面色复杂:“我原本没有想和你动手,申道友,但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只得奉陪了。”
剑修的灵剑须臾袭至眼前,申从云拧了拧眉,见状也只得提起精神回击,手中匕首一翻,掀起的灵力与祁响的剑气在半空相撞,一时竟也不相上下。
这一下不过是试探对方的底细,两人同时连退数步,申从云暗叹一声,只好道:“祁道友,刚才那缕偷袭的灵力并不是我的。”
换做平时,祁响对申从云的话不说完全相信,也会静下心来好好听的,但此时此刻,闻人远瘫软在角落生死不知,又有方才那一番对话,申从云的话在祁响这里的可信度就相应地少了几分:“既然如此,申道友不如就此停手,先送闻人掌门前去就医。”
申从云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就医?开什么玩笑,祁道友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祁响虽是剑修,但他无意伤害申从云,只希望能劝她停手,申从云当然不依,虽说现在做了医修,以前好歹也是沧泽宗掌门闻人遥最引以为傲的大弟子,祁响的剑招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手中匕首与似乎永无止境的绷带将祁响的攻势尽数巧妙地挡了回去,看得祁响暗自心惊。
虽说面上不显,申从云也知道时间耽搁不得,她用虹光花令闻人远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招待所里的那些修士可都好端端地清醒着,要是被他们发现闻人远失踪,她的计划怕是得毁于一旦了。
她正在心里思索着脱身之法,忽觉一道劲风从身后吹来,申从云忙着对付身前的祁响,一时躲闪不及,被那道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藤蔓捅了个对穿。
祁响也没料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诧异地望向那根藤蔓飞来的方向,却见闻人远斜靠在树下,施法的手还没有松。
“闻人掌门,您为什么……”祁响惊诧不已,剑上的灵力不自觉松懈了下来,申从云偏头咳出一口血,在祁响怔愣的间隙飞起一脚踹在他腹部。
祁响虽有灵力护体,但也被踹得直接飞了出去,所过之处林木尽断,一时间尘土翻飞,视野之中模糊一片。
申从云没有停,腕上绷带如同一只羽箭穿过林间,无比精准地缠住了闻人远的脖颈。
申从云只觉有一条坚硬而带着刺的东西从伤口处顺着她的血管往全身的经脉爬行,匕首当即毫不犹豫割开皮肉,在血肉之下翻找,但那东西极其灵敏,爬行速度又快,有好几次申从云已经抓住了它,却又生生被它给溜走了。
申从云索性不再管它,飞身而下,在闻人远面前落地。
刚才那一下显然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闻人远被绷带紧紧勒住脖颈,十指不住地抓挠绷带的边缘,却没能起到任何用处,光是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一条又一条血痕。
“你这药效过得倒是挺快,”申从云意味不明道,“按理来说,我下的剂量应该能让你整个晚上都用不出一点灵力才对,是对虹光花有了耐药性?你平日里也没有用虹光花配药的习惯,怎么,是有什么隐疾瞒着所有人不肯说吗?”
闻人远脖颈上的绷带再次收紧,显然是不打算继续拖延下去,要在这里把闻人远直接给勒死。
闻人远两眼翻白,油肥的脸上泛上青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申从云,嘶声道:“你疯了吗?要是我死了,你体内的蛊虫也会带着你一起死!”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申从云脖颈上的青筋已然根根爆起,她懒得和闻人远废话,指尖一勾,那绷带又收紧一分,眼见着闻人远嘴角溢出白沫,一股熟悉的气息再次来到身后,申从云啧了一声,暗骂一句阴魂不散。
“申道友,”祁响的语气较之方才多了几分犹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祁响的目光落在申从云被血染红的衣襟上,却没有像方才那样动手。
申从云知道这个人大概又开始发挥他没用的正义感了,她没有回头,只是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今天晚上都会杀了闻人远。”
祁响顿了顿,正欲再开口,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寒气,他下意识举剑回击,剑刃与对方的鬼爪相撞,过于强烈的鬼气令祁响面色一凝。
来人是个鬼修,初看修为约莫在化神期上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祁响一时竟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