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有句话说得很对。
他和莫里斯的确经常聊天,因此也熟悉对方各种不同的语气,不论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想他此刻的意思恐怕是——你打扰到我了。
*
门刚关上,伊荷就睁开了眼。
她其实没睡太死,闭上眼,脑海里就是阿塞丽娜死前迸开的脸,魔力池的裂痕也没有完全修复,和阿塞丽娜搏斗留下的抽痛一阵一阵传来,就
算躺在疗愈魔力池一流的大雪叶蚁塔上,也只能缓解片刻。
稍微一走神,就又开始痛了。
伊荷从蚁塔坐起来,看向四周。
除了大雪叶蚁塔床以外,这间卧室的其他家具也不太一样,床帘是紫藤花,床头柜是两颗漂亮的苹果,墙上的挂画是两只布谷鸟的木质巢穴,衣柜用了排低矮的橘子树,地板则是一簇簇,叫不出名字,有点像胡椒的果实铺就得。
最令人惊叹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活的。
大雪叶蚁塔的根种在地板上,紫藤花凝着露珠,苹果可以掰开吃,布谷鸟沿着卧室飞来飞去,胡椒发出回甘的香气,橘子树倒是不给吃。
碰到果实就被叶片打了下手。
用魔力去回应,能看到这些植物周围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放松下来那些光晕就看不见了。
不过她现在放松不下来,所以周围的魔株在她眼里都闪着生机勃勃的光。
门被推开了。
莫里斯教授端了热茶进来,苹果魔热情地地接过去顶在头顶,推到蚁塔前,示意她喝。
茶是红茶,上浮的茶叶形状细长。
伊荷看了会儿,婉拒了对方好意,“谢谢,先放着吧。”
苹果魔怏怏不乐地缩回了头。
莫里斯坐在蚁塔斜支出来的一片矮叶上,视线从苹果魔掠过,看向她,语气温煦,“睡饱了吗?”
伊荷点头。
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理事长还在吗?”
“有事先回去了。”莫里斯说着,笑了下,“怎么,很在意他对你的看法吗?”
“有点。”
“放心,提莫的嘴巴很严。”
伊荷:很好,听起来更说不清了。
伊荷是在回去的船上出现附体症状的。
阿塞丽娜吃的是雄虫,转移时却并不是雄虫。
她身上真的有一半的虫母,或者说,由虫母的一半腔袋发育的,刚成年的索伦雌虫。
看阿塞丽娜的反应,她应该知道自己身上有雌虫的,不然不会那么激烈地反扑。
但这应该发生在他们登岛前,不是在登岛那天接受的转移,虫母本身的年龄,已经接受不了这么迅速的转移。
在阿塞丽娜和她身上的转移,却非常快。为了夺取虫母,阿塞丽娜几乎想吃了她。
在和虫母的合作里,她已经习惯进食雄虫反哺,甚至可能,失踪的人里,除了虫母吃掉的那些,有一部分是她吃的。
成年的雌虫已经开始产卵,需要的营养不比虫母少。
被阿塞丽娜压进池水中时,伊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等她回过神时,趴在自己怀里,脸皮像虫母的腔袋一样样从四面八方缓缓裂开,露出被雌虫啃噬得坑坑洼洼的鲜红内里的,却是阿塞丽娜。
她当时并不知道莫里斯教授也在。
事后发现这一点时,没能找机会问是不是他动的手,后面雌虫附体又出现脱水反应,直到这会儿才问出口。
“那个啊。”
穿着家居服的年轻教授略一思忖,便道,“我没有出手。”
好像是太简短担心没啥说服力,他去客厅拿了一颗砖红色石头给她,“这个是索伦的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