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得知一切后暗暗逃离姜府的那个雨夜,雨水将全身浇透,冷得刺骨、生疼。
膳后,姜夫人一如既往遣两个婆子欲带着寻竹去祠堂里,而姜父则是拉着宋允淮准备去书房议事。
就在这个时候,寻竹突然叫住姜父,语气中有些试探:“爹不想知晓近来宫中陛下的动向吗?”
宫中能有什么动向?
姜父凝眉不言,可是以他的身份许多东西是探查不到的。
朝中皇帝的心思全靠臣子揣摩,如今他虽然有心却晋升无门。
而这个女儿或许在宫中真的能打听到些什么。
“你随为父进书房来。”
宋允淮不得不将最初的计划搁置,留在会客厅稍候。
在与寻竹错身之际,一阵馨香传来。他眼眸微动,不禁想起来在长公主宴会上暗中看到的一幕。
这姜二表妹果不其然,几年前他便能窥探日后的几分颜色,如今显然……
想起来自己抱着试探之心派人寄送至宫中的那封信。
今日姜寻竹见着他没有丝毫赧意或者旁的神情……想来,她应当是没有收到的。
要知道,最初他从前更是喜欢这二表妹。
大表妹固然也生的温婉可人,可是身子骨不好,小时候整日汤药吊着,也不知日后……
而二表妹虽然身子康健又样貌殊丽,却不受姜父姜母的喜爱。
总之各有利弊,权衡之下,宋允淮觉着还是大表妹要好一些。
从前那些别的心思他早就歇了,但是如今见着寻竹的出现心里头好像是被虫子啃食一般,瘙痒不堪……
又或许并不是没有丝毫转圜之地呢,他紧紧盯着女子的背影,眼底多了些觊觎同势在必得。
两女侍二夫,其实也是一桩美谈不是?
寻竹毕竟是宫里头挣扎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样露骨且恶心灼热的目光。
可这样的人属实用不着自己此刻去解决。
在姜父看来,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是进了一次宫性子变了些许,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且缺爱的性子,只要自己给点甜头对方就会高兴地找不着北。
自然也从来没把她奇怪的眼神放在心上。
直到脖颈上被压上一把锋利的匕首,姜父这才慌了神,额间径直溢出汗水来,语气也有些发颤:“你疯了,逆女!”
寻竹扯了扯嘴,让暗六压着人坐下。
语气毫不在意:“爹可莫要声音太大,反而将下人引来了。届时他手上没个轻重,流血的还是爹不是?”
“你这是大逆不道!”姜父有些口不择言:“你若此刻悔改,令他将刀放下,为父可以既往不咎。”
“爹真不愧是在大理寺当值这么多年啊,”寻竹喝了一口茶水,并不欲再与其掰扯:“想来女儿若是不这般,爹也一如既往不会将女儿放在眼里吧。”
“就像是曾经十多年一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父黑沉着脸,纵使此刻恐惧万分也不忘端着架子,“你可知本官是朝廷命官,又是你的父亲!”
“这正是女儿想问的呀,”寻竹好似想起来什么,微微弯腰嫣然笑问道:“那爹能否告诉女儿,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姜父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脊背都紧绷起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不是在宫里面将脑袋都过傻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却还是嘴硬。
“爹不想说呀,其实也没关系。”寻竹坐到他的面前,闲适般掏出一个东西,笑道:“其实女儿还未告知父亲那位赐予恩典的贵人是谁呢。爹觉得,能允许宫女随意出宫的会是谁啊?”
姜父待看清她手上的东西时,身侧的手因为用力攥得泛白,就连唇瓣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难掩他此刻的惊恐与慌张:“你、你”
也难怪其被吓得脸色发白,寻竹手上的物什赫然正是一枚龙鳞玉佩
龙,这全天下除却天子又有谁有资格佩戴呢。
从前姜父是希望利用这个女儿得圣恩来为自己谋官利的,可是此刻却希望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怎么会是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