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懂什么?
傻子又如何?
倘若她那样轻易死去,他这几年又算什么?
秦洪说不管何时何地,一想到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便心生欢喜,日子也有滋有味。
他却恰恰相反,一千多个日夜,每时每刻,一想到那个人心便如万蚁啃噬。
他自小练武,手上脚上磨过多少水泡,待到流出血水形成老茧,以后便不会再受折磨。
可是为什么心撕裂过无数次,再次想起她依旧那般令人痛不欲生?
他生生忍下,是靠着再重逢时如何折磨她的念头,才熬到的现在。
所以,她当然得好好活着,傻子也好,疯子也罢。
他奉陪到底。
其实傻子才好。
傻子不会面上百般柔顺实则一心只想逃离,也不会与其他男人生儿育女。
傻子不会再见到他时,毫无留恋与愧疚,只般平静无波地告诉他,那些话,都记不起了。
衬托得他像个笑话一般。
倘若她不傻,他怎么有机会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再不必因为怕躲闪不及她看过来的目光而刻意回避。
他早已想好,如何羞辱一个傻子。
他有千百种手段,只等她醒来施展。
可是当白晃晃的日光变作橘红,大地快要被黑暗吞没,她终于醒来。
却只剩下在宫中的记忆,其余前尘尽数忘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询问他是谁时?
千般手段,万种想法,此时尽数化为虚无。
仿佛暗夜行路走到山穷水尽绝境之人,万念俱灰之时,忽然窥到一线天光。
尽管极力克制,心中狂喜仍难压抑,连垂至身边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听到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响起,带着隐秘的庆幸和显见的温柔。
“公主怎么忽然说起胡话来?我怎会是什么贼人。”
“我叫秦烈,是你的驸马。”
盯着公主错愕的双眸,他缓缓补充了一句:“更是你的夫君。”。
一个多月后,端王率大军回到京城,太子率一众官员在城门外迎接。
而在城外三十里外便有不少百姓围在官道两旁,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夹道欢迎。
众人固然想见到这位大宪战神,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京城乃至其余州郡大都是被端王攻下,每次攻下城池,他从不纵容属下士兵骚扰百姓,反而对百姓多加优抚。
这让多年遭受战火的百姓极为爱戴,在民间威信极高。
而经历了大半年征战方班师回朝的大军,也不负众望,威风赫赫,肃穆齐整。
丝毫不见骄兵之色,更显其锐不可当气吞山河王者之师的气势。
端王一马当先,身后一片黑色旌旗招展。
大军乃王者之师,那领军的又是何人?不少大臣不由偷觑太子神色。
太子神色始终如常,只在看到端王时,露出一丝浅笑。
大军未行至城门,秦烈便举臂令大军停下,自己下了马,大步来到太子跟前,半跪于地,“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伸手将他扶起,见他右臂被包扎过,关切问道:“三弟何时受了伤,为何奏折中从未提起?”
秦烈恭敬道:“多谢太子关怀,不过一点小伤罢了,实在不足挂齿。”
在太子与端王兄友弟恭中,众人回城,进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