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你……”
怕大女儿气晕过去,卫老娘忙拉她坐下。
“好了好了,那个刘二爷没你说的那样不堪,年纪嘛,大是大了点,可有钱人面皮白皙,看上去倒比你爹小了十来岁,显年轻。
再说了你小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有的是法子拿捏那一家子,你就别在这添乱瞎折腾,惹得你妹不高兴,咱们一家子吃不了兜着走。”
卫氏无力瘫在椅子上,从心底里嗤笑一声:这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184章
杏娘最终答应做完生意,到了晌午时去李家小宅吃饭,卫氏激动不已,忙不迭跑去买肉蛋菜蔬,生怕迟一步小姑反悔。
杏娘看着她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都是一笔糊涂账,她觉得自个没错,卫氏恐怕也认为自己身不由己……
亲戚之间人情往来就是这样,若要一厘一毫地较起真来,这世上也没了能走动的人,睁一眼闭一眼日子方能过下去。
亲戚依旧是亲戚,只不过其中有多少真心假意那就见仁见智了。
丛孝给媳妇买了她爱吃的甜豆花、锅盔和麻圆,还有自己吃的两个包子,回来时见她坐在凳子上发呆,嘴角含笑。
“碰到什么事了,这么好笑?”
杏娘接过碗和勺子,随口道:“没什么,想起来一个好笑的人。”
男人也是随口一问,把其它吃食放在篮子里,坐在一旁吃包子,热乎乎皮子酥软,一个包子吃完有些噎得慌,摘了腰间的葫芦仰头喝一口。
其实包子铺也有卖豆浆,不过他觉得花那一文钱不划算,豆浆稀得跟水似的,还不如喝从家里带过来的茶水。
将将吃完两个包子,就着茶水灌个肚饱,坐在对面的媳妇又吃吃笑起来,这回更厉害,连碗都端不住了,抖着手在那憋笑。
“不是……大早上的你捡到金子了,这么高兴?碗勺要还回去的,你可别给摔破了。”
巴掌大的小镇子,摆摊的人也是有数的,一天溜达几趟,不到半个月都能认个脸熟。买了吃食拿走碗筷,吃完了再还回去,只要没有损坏,店家也乐意行个方便。
杏娘埋着头摆摆手,她实在忍不住,卫家小泼妇的这个事越想越好笑。
小蹄子以为凭着一张年轻白皙的皮子,花样的容貌,便能拿捏住一个老男人。
殊不知越是老色胚越翻脸无情,经的女人多了,心肝脾肺肾全都黑成了一块炭。
再说婆婆的威风岂是那么好耍的,这个家的人把你当回事,你说的话才有人听,否则连个人都不算,比刚进门的年轻小媳妇更不如。
这便是老人常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旁人避之不及的火坑,她倒好,生怕别人阻了她的前程,一门心思一头扎进去,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杏娘只要一想到卫家小妹生就一双富贵眼,只看得到高处,过的却是鸡飞狗跳的日子就想笑。
她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睚眦必报的妇人,即便不是她动的手,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她也犯不着再跟卫氏过不去,看在侄子的份上,这门亲总不能断了。
可这种事是不好宣之于口的,自家幸灾乐祸一番也就罢了,不好听也不好说呀!
李苏木到家时离着晌午还早,如今医馆里没了张老大夫坐镇,他的行程到是自由了许多。
不再需要镇日往乡下跑,住得远、腿脚不便的病人随他心意走访,只不过李苏木觉得趁着早上凉爽清净,多在外头走动也没什么不好。
故而还跟之前一样,隔几天带了小药童划船去乡间地头看病人,名声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在医馆坐堂也轻松了很多,热天病人少,他早晚溜达过去点个卯,转过身回家躲懒也无人敢质疑,左右医馆离家近,碰到急症使人跑来喊也方便。
李苏木提着点心踱到家时,听媳妇说小姑两口子要来家里吃饭,当即大喜过望。
自告奋勇出谋划策:“家里水酒、点心齐了,我再去买点时兴的果子吃食,顺便去接青叶表妹。”
顾不上头顶火热的大太阳,才踏进门槛的脚跟一转,兴头头往外头疾走。
见当家的这样一副火急火燎,热血上头的模样,卫氏一时好笑又觉得有些酸楚。小姑对她的疏远,夫君心里未必没有数,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好在她没有一条道走到黑蠢笨到底,往常只知道接了亲妹妹过来作伴亲香,却不想想夫君也想跟亲近的人喝酒作乐,闲聊逗趣。
人总是习惯以自身情感为标准,下意识忽略掉他人的感受,可是这世上没有两条一模一样的路,也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各自情感怎会相通?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吃一堑长一智,她还年轻,还有机会弥补。
青叶大踏步往外走,临近晌午快要开饭了,也不知道是谁找她?
不知道饭点最是难熬吗,动作稍慢点肉渣都轮不到,清汤寡水的填不饱肚皮啊……
正胡思乱想间一抬头:“表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