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怅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多的话回头再说,不要再聚在这里,你先带她下去。你们几个,都随我来。”
这里确实不是闲聊的场所,众人分头而行。傅新光背着陆鸢鸢,快步走向远处的几个丹修。谁也没有看见,趴在他背上软绵绵的人无声地张开了眼睛。
她的眼光扫向远处。
若是单打独斗,胜负或许未能这么快见分晓。但虚元子如今也在场,殷霄竹再厉害,恐怕也是寡不敌众,结局很有可能会被擒。
奇怪的是,明明战况激烈,理应全神贯注的时刻,她却有一瞬间感觉到,殷霄竹似乎看了过来,看见了趴在傅新光背上的她,双方的视线,甚至有了一刹那的交汇。
下一秒,远方的水域突然轰地一声,高高炸开一片水雾,众人被飞撞出去,离得近的人口喷鲜血。
水雾中有阴影盘过,犹如山峦节节隆起,战场中心的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截粗长的蛇尾摆动着,潜入河中。有人还想去追,但被虚元子伸手拦住。
余下的,因为身体方向的改变,陆鸢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
傅新光疾步将她带离了这个地方,同行的还有两个丹修。
陆鸢鸢垂着眼,望见足下景物不断在后退,无声地捏紧手心。
现在看着她的人少了很多,虚元子、齐怅、段阑生都不在,她应该趁此机会逃走么?
她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盲目自信,凭她对自己现在状况的估量,能从傅新光加两个丹修手中跑掉的把握,不超过五成。
而且,蜀山这些人,显然并没有完全怀疑关于傀儡术的说法,形势对她有利。而一旦轻举妄动,又逃走失败了,就等于和这么多人同时撕破脸,前面白白铺垫了。
只是,万一殷霄竹被
生擒了呢?
到那时候,面对审问,他会对虚元子说些什么?
若他拖她下水,她还能按照现在的剧本,撇清自己的关系,把黑锅全推到他身上去吗?
不行,她不能寄希望于别人会心软放过她。
还是得离开这里,用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间离开。
陆鸢鸢头壳昏胀,冷汗淋漓,她狠狠地一掐掌心,让自己清醒下来,同时,暗暗地聚集起一团灵力。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后面有声音,傅新光也听见了,步伐一停,还转过了身:“段阑生!”
陆鸢鸢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咽喉口。快得仿佛只有千分之一秒的功夫,她硬生生收回了攻击的势态,闭上双眼。
没有视觉,听力便尤为灵敏。她听见草木被踩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傅新光前方响起,仿佛还有视线在她面上停留:“鸢鸢怎么样?”
傅新光叹了一声:“发着高烧,昏过去了。你看,她两只拳头都肿了,后脑勺不知怎么的还肿起了一个大包,太可怜了。她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被大蟒拖进水里的时候,十成十是中了傀儡术,之后都被人控制了。对了,那边怎么样了?大师姐呢?”
陆鸢鸢的神经在无声地战栗,半晌,耳边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跑了。那个人,不是大师姐。”
跑了?
蜀山没捉住殷霄竹?
顿了顿,她又听见段阑生道:“把她给我。”
这句话的口吻倒是没有这么冷酷了。
傅新光似乎有些犹豫,“啊”了一声,但对方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走到他身边,就轻轻地将他背上的陆鸢鸢移到了自己身上。
陆鸢鸢心烦如麻,插进掌心的指尖慢慢地松开。
背她的人成了段阑生,她更没有可能跑掉。但殷霄竹没有落入他们手里,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这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揭穿她的话,她可以喘口气,再思索怎么离去,而无须此刻强行脱身。
这时,有更多的人在朝这边走来。
傅新光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村民,正好齐怅和虚元子在人群后来到,他快步上前,道:“真人,师兄,那个村民呢?他醒了吗?或许他会知道不少事情?”
齐怅闭眼,摇了摇头。
望着一张张弟子们的面孔,虚元子沉声道:“先回蜀山吧。”。
平静已久的修仙界,久违地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蜀山宗主之女,丹青峰的大师姐殷霄竹,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遭偷梁换柱,被外人顶替了身份。更荒谬的是,此人不仅身为男子,还有着蛇尾,疑似并非人类。
这么多年来,原本的大师姐的亲生父亲、师尊、同门师弟妹……居然没有一人察觉到异常。唯一曾经跟宗主提出过怀疑的虚谷真人,则已在灵宝秘境离奇地失踪,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这么荒谬的事,居就发生在修仙界的第一大宗蜀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