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来的时候,路经那座有村民失踪的村子,那个喝醉的田翁说他天未亮就在田间看到失踪者双脚吊地行走,犹如傀儡,并不是他喝蒙了、看错了,而是确有其事?”
陆鸢鸢微微睁大眼睛。
通过这只言片语,她便还原出了这些人找来的经过。
她就说,殷霄竹生性多疑,应该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线索,让段阑生这么快就精确地找到他们。
看来,马脚不是他自己露出的。问题出在他那个朋友身上。
若她没猜错,应该是因为殷霄竹要守着她,暂时走不开。可他又迫切地需要匣子里的东西,只好请他那个会操纵傀儡的朋友将东西带过来。而那个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友人,本身性情并不那么谨慎,他就地取材,控制了一个村民做傀儡,帮忙跑腿,结果就被另一个村民看到了全过程。
正巧,蜀山的人沿着大方向,一路追寻到了那座村子附近,听说了这件怪事。
虚元真人见多识广,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也许是妖界传闻中的傀儡术,问了那个村民消失的方向,就直接找来了。
段阑生一马当先,来到小屋外,看见门口直挺挺地站着一个神态木讷的村民——将东西送到后,殷霄竹的友人就停止了对他的操控,村民自然也就不会动了。
联想到那座村子发生的怪事,段阑生瞬间就猜到了屋子里有谁。从他选择的攻击对象也可以看出,他猜测的控制傀儡的人是殷霄竹。
齐怅大喝一声:“大家包围上去,先让他们停下来再说,顺便在附近找一下陆师妹在不在!”
十几个弟子应声御剑飞走,其余弟子分散开来,开始搜索周围的林子。
好死不死,朝着她的方向搜过来的人,是齐怅。
陆鸢鸢猫着身子,用茂密的杂草掩盖自己的身体,望着齐怅逐步走近,负荷过度的大脑已经有些转不动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这座山已经被蜀山弟子包围了,连一个能让她藏的洞也没有。拖着一副发烧的疲软的身体,负隅顽抗,御剑离去,也一定会被齐怅截获。
不想回蜀山,那她应该去殷霄竹那边,先合力逃出重围再说么?
更不妥。殷霄竹的蛇尾已经暴露了,虚元子又在场,他能赢的概率很小。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帮他,事后绝对逃不过一个同流合污的罪名。
那么,除了束手就擒、灰溜溜地被带回蜀山,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陆鸢鸢一咽喉咙,耳膜咔咔作响。
短短几天,就有无数个重要的抉择出现在她面前。现实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从来不会给她时间去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她必须马上下决定。
突然间,虚元真人方才的话,掠过她的脑海。
“那应该就是被傀儡术操纵的傀儡。”
他说的是,应该。
看来,虚元真人虽然猜到这是傀儡术,但他并不是十分了解傀儡术的原理。
系统当时把傀儡术的教材交给她时,也说过这是修仙正派没有的法术。虽然系统不近人情,总是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但在世界观的解释上,倒是从来没有撒过谎。
虚元真人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解傀儡术的门道了——齐怅和段阑生这样的优等生也不例外。
她愿意赌一把,赌的就是这一点!
被带回蜀山,并不代表她就无路可走。如果赌对了,她就能绝地翻身。
……
这座山头的杂草长得有半人高。齐怅神色严肃,谨慎地检查着四周,突然瞄见草丛沙沙一晃。下一瞬,有什么动物跳了出来。
只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大尾巴松鼠而已。
齐怅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动,目送松鼠跳入林子里,才继续往前。走了十几米,他突然听见草丛里传来了一阵“咯咯”的磨牙音。
齐怅一怔,快步上前,一拨开杂草,就看见一个少女倒在地上。
她面庞惨白,披头散发,闭着眼,牙关磨得咔咔响。右手青筋凸起,正用力掐着自己的脖颈,神色痛苦不已,仿佛想亲手扼死自己。但与此同时,她的左手却紧紧抓住自己的右手腕,仿佛有两股互相矛盾的力量正在她身体里互搏,左手在阻止右手杀死自己。
齐怅面色剧变,失声喊道:“陆师妹!”
在周围搜查的弟子听见他的呼叫,围拢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她她她她……她这是怎么了!她想掐死自己吗?”
“她的右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大家快来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