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不认识这玩意儿,倒也情有可原,毕竟那时候,她是个恋爱脑,在修习上不怎么用功。当段阑生让她吃下这东西时,她满心信赖,一点也没多问,就直接吃下去了。
由于课业不精,她也没发现,这玩意儿,在蜀山的书本上是找不到的。
但这辈子,她是卯足了劲儿去修习的,不敢说有多厉害,至少,理论课都掌握得很好。她百分百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在蜀山的丹修药物图谱上见过这东西。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殷霄竹拿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她几乎都不会想起,段阑生前世曾经给她吃过这样的东西。
系统已经不在了,想询问这是什么,也没有门路。但在冥冥之中,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陆鸢鸢,她必须弄清楚这是什么。
弄清楚它是什么,或许,就能拨云见日,走出迷雾,解开更多关于前世的谜团。
在这之前,她绝对不能沾一口这东西。
她信不过殷霄竹。而前世的段阑生——她相信过,但他最后杀了她。
那么,她应该怎么做呢?
继续摆出不配合的态度,就像前几天一样,不碰殷霄竹递来的任何东西?
可是,她很难保证他会不会用强。而且,她亲耳听见了殷霄竹刚才的语气。她预感到,即使自己拒绝,他也会用迂回的办法让她吃下去。
更何况,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把那株植物弄到手。
如果想知道真相,她手中最好有个样品,才能准确地对照查出它是什么。
她该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让殷霄竹把这玩意儿交给她,而不是送进她的肚子里?
陆鸢鸢微一咬牙,就在这时,透过门缝,她突然瞥见殷霄竹正转身,往屋子里走。
她还踩着椅子,站在高处,见状,立即往下爬。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地的时候,一阵猛烈的眩晕涌上来,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她已经连人带椅摔到了地板上,头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撞。
眼皮很烫,好像有热乎乎的液体淌了下来。陆鸢鸢视野发黑,看见屋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人快步冲向她,将她抱了起来:“鸢鸢!”
有冷冽的雪的气息钻入她的鼻息里。
……雪?
这个季节,怎么可能会下雪?
估计真是烧得太严重了,熔断了知觉神经,又撞到了脑袋,陆鸢鸢不仅闻到了雪的味道,还感觉自己的身体冷得厉害,牙关都在战战发抖。
雨声、风声、兽嗥不知何时都远去了,耳边万籁俱寂。下一秒,一点冰凉的东西落在她额头上,化开了。
陆鸢鸢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萧索的灰白色天空,寒冬时节,浓
云厚重,枯萎的树枝割裂了无垠的苍穹。纷纷扬扬的大雪在风中飞舞。而她正躺在雪地上。
陆鸢鸢微感茫然,脑子里好像缺失了一些东西,但她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下意识地,她想坐起来,可四肢都使不上力,指尖末梢冻得青紫,温度正在不断往心脏的方向回缩。吃力地将视线下移,她发现自己胸口空空荡荡,化开了一团艳红得发黑的血。
……对了,她记起来了,为了复活越鸿,她在系统的帮助下,穿越到了越鸿小时候,成了他的姑姑文殊公主。
今天,她终于搜集够了材料,马上就要回到原来的时间线上了,便打算趁着最后的机会,放走一直被她关在身边的小怪物。
结果,却被反将了一军,被小怪物骗到偏僻的地方穿心饮血,再被它抛在雪地里等死。
系统在哪里?
为什么还不把她带回原来的时间线?是要等她完全断气了,才接她回去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传入陆鸢鸢耳中。其实早在几秒前她就听见了,但这具身体的生机在不断流失,她愣是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是——沈公公找过来了吗?
沈公公依照她的吩咐,在树林外面等她。
是不是发现她和小怪物进了林子这么久都没动静,不放心,所以找过来了?
但很快,陆鸢鸢就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很轻微地蹙了蹙眉。
因为这阵脚步声,并不是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听着反倒像是来的人赤着脚,没穿鞋。
陆鸢鸢疑惑地偏过头,视野模糊了一刹,看到一个少年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树后。
那是一个也就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没有束发,身上也只披了件松垮的外袍,面庞苍白瘦削,五官秀美,雌雄莫辩,唇角还沾着没干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