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鸢拉过阿蕙,没让她像木头一样杵着,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阿蕙的手有很多粗茧子,也很暖和。她抿抿唇,有点拘谨地坐下了。
傅新光顿了顿,有些艰涩地问:“阿蕙,我们听说村子里最近死了四个男人,里面可有你兄长……”
万幸,阿蕙摇了摇头,低声说:“死者另有其人。兄长只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傅新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展开给她看:“这是何昭写给我的信,里面说他发现了奇怪的事,打算自己去调查一下,随后他就失踪了。阿蕙,你兄长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要调查的‘怪事’是什么?”
出乎意料地,阿蕙点了点头:“有提过一两句。”
“他怎么说的?”
阿蕙吸了口气,从头说起:“兄长这趟回来,是为我的婚事。婚期原本定在下月,母亲腿脚不好,他回来后,便出面替我四处采买婚礼要用的东西,附近的村子都去了个遍,也就得知,最近半年,好几座村子都有少女失踪,而且时间很规律,每隔十天失踪一个,许多失踪的,还都是即将出嫁、或者在送嫁路上的姑娘。”
少女失踪案?
陆鸢鸢几人都有些惊讶。
怎么阿蕙说的,跟前面小二说的,像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妖邪作祟事件?
要知道,妖怪一般都有自己的特定癖好。喜欢吃胎儿的,绝不会对老妪下手。说了要把猎物煎成八分熟的,绝不多一分少一分……
而这里,小二口中是受害者全是男人,阿蕙口中的受害者全是女人。
小二所说的受害者都集中在一座村子里,尸体已经找到了。阿蕙描述的受害者则无规律地生活在各个地方,目前只是失踪。
岂止无规律,简直南辕北辙,完全找不到共同点。
说到伤心处,阿蕙忍不住低头抹起了眼泪。傅新光和许娆连忙安慰她:“阿蕙,你别自责,你兄长只是失踪,未必已经出事,他可是修士啊。”
虽然,只是一个菜鸟修士。
“是啊,阿蕙你别哭。”贾松明显不擅长安慰姑娘家,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有我们在,你兄长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喝你那杯喜酒的。”
阿蕙一听,泪水却落得更凶,慢慢摇了摇头。
贾松手足无措,有种闯祸了的感觉:“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么?”
阿蕙抬起红肿的眼,眼泪泡得她的睫毛都粘在了一起:“兄长永远都喝不上这杯喜酒了。我的未婚夫婿,就在那四个被妖邪害死的人里面。”
话音刚落,只听“咚”一声,阿蕙家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了。
第95章
脆弱的柴门砰一声撞到墙上,砂砾洒落。一大群人闹哄哄地涌了进来,又哭又闹。
“阿蕙丫头!是不是你哥的师门来人了?”
“仙师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死得好惨啊!”
……
屋子里乱成一团,陆鸢鸢惊讶地循声看去,屋子里外来了约莫二十几人,都作村民打扮。其中,喊冤喊得最大声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三十来岁,皮肤黝黑,腆着个大肚子,衣角打着补丁,大声嚷着要见“仙师”。
在他后方,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蓬头垢面,哭嚷不止,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村妇搀着,夹在中间,才不至于哭得瘫倒在地:“仙师,我儿死得太冤了!十里八乡谁不晓得我儿有出息又有善心,他不该死啊……”
阿蕙似乎与这妇人关系最亲近,上前拉了对方一把,难过地说:“您别这样,先起来吧。”
喧杂声、哭闹声、骂街声充斥着空气,场面一度混乱。傅新光起来控制场面:“各位误会了!我们只是何昭的朋友,路过此地,前来拜访。”
满屋声音突然按下暂停键。瘫在地上的妇人呆滞了一瞬,就拍着大腿,再次尖声嚎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
……
足足半盏茶时间,大家才把这伙伸冤的、看热闹的村民送出了门。屋子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段阑生望着空下来的门,微微蹙眉:“刚才的一男一女是死者的家人?”
阿蕙点点头。
从阿蕙口中,众人得知,一进门就嚷着要见仙师的男子名叫曾大晏。妇人姓仝,大家都叫她仝大娘。这两人并不是夫妻,非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儿子都在这次的四个死者之中。
其中,仝大娘的儿子张茂就是阿蕙的未婚夫。怪不得阿蕙刚才会主动去扶仝大娘。
情况看起来比想象中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