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低下眼,她还发现自己的左手原来一直死死捏着段阑生的手,指甲还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划出数道抓痕。
要死不死,她刚才不清醒,还将他的手也强行往上一带,叠罗汉一样,压到了自己的掌心和乳肉中间。
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拽着自己的手往胸上压,这只手微微僵硬。
修长的五指不自然地略微抬起,好像在尽可能地避免触碰她的身体。
懊悔、尴尬与难堪,排山倒海似的袭来,陆鸢鸢猛然醒悟,缩手退开。然而,她头还晕着,急着躲开,并没有稳住,差点滚到地上。
下一瞬,她被段阑生重新拉了回去。
陆鸢鸢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现在任何人与她亲密接触,她都会冒出大片鸡皮疙瘩,控制不住,一把推开了他:“你别碰我!”
还有谁像她一样,睁眼前刚被一个人杀死,睁眼后,就看见前世杀死自己的人?
段阑生终于顿住了,手停在半空,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鸢鸢心乱如麻,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只能闭上眼,抱住脑袋:“我的意思是……我身上都是汗,你别碰我,我想沐浴。”
她能感觉到,段阑生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的目光似乎也一直定在她头顶上。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出去唤了侍女进来。
用沐浴为借口,陆鸢鸢终于得到了独处空间。
她泡在浴桶中,热水没过了肩膀,皮肤烫得发红。但是,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融化那片已经和她的皮肤冻结在一起的冰雪。
陆鸢鸢的睫毛沾着水蒸气,膝盖抵住心脏。
这段隐藏剧情实在太漫长,最终也太痛苦,但她并不后悔进入了它。
若非如此,她永远都会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货,是一个被卖了还在傻乎乎地帮别人数钱的蠢材。
从很早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殷霄竹对她有一种古怪强烈的独占欲。下蜀山之前,她发现殷霄竹的秘密后,他对她的态度更是愈发奇怪。而如今她已明白他的独占欲从何而来——他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沾染他的所有物,抢走他的活命工具?
从相识开始全是谎言,对她的好,全都是血淋淋的欺骗、利用和计算。
熏着热蒸汽,陆鸢鸢的大脑近乎麻痹,指甲也不知不觉地嵌进掌心。
文殊公主是极致的阴命格,外放的鬼见愁,死了十年的骨灰都能镇妖辟邪。而她呢,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有皮肉深处的血液可辟邪。仿佛罐头食品,只看包装,邪祟会觉得她只是一个有点好吃的普通食物。唯有撕开盖子,才知道里面装着会伤害他们的东西。
在凡人界的时候,她没试过把血喷在妖怪身上。来到修仙界后,经常蹭段阑生的男主光环,每次任务都能有惊无险地完成。偶有受伤,也是隔空打牛式的魔法攻击内伤。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了她现在才发现身体的秘密。
但这样的体质于她而言,只是鸡肋。毕竟,她总不能每次除妖任务都先自捅一刀用血喷妖怪。辟邪的持续效果又不长,这样下去,她得吃多少猪肝才治得好贫血?
但如果她和文殊公主的体质完全一样,或许就活不下来了。
陆鸢鸢死死咬着牙关,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她记得,殷霄竹杀文殊公主时,是穿心饮血,下手极其冷酷,用完就扔掉。而对她下手时,倒是温和一些,没有破开她的皮肉。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和文殊公主的体质有差别,还是因为殷霄竹已经长大了,所以换了种没那么粗暴的手法,她忍过了剧痛,侥幸没死。
但她现在可以肯定,只要殷霄竹有需要,他一定会再利用
她一次,杀她一次。
这一次,她还能挺得过去吗?还能侥幸不死吗?
就算不死,她也不想再承受第三次了,那过程太痛苦了。
陆鸢鸢后颈的骨脊凸起,将脸埋进了双臂之间,唇瓣神经质地动了动。
没关系。
没有人会真心对炮灰,没有人愿意拉炮灰一把,也没关系。
只要她永远不放弃自己,只要她永远努力地拉自己出火海,一定会想到办法,天无绝人之路。
回到原时间线的这一天,陆鸢鸢泡在浴桶里,开始跟进自己落下的进度。
【食婴】的任务已告一段落,让她吃惊的是,雍国竟出现了一个和原著不符的情节转折——太子越歧因犯下不赦之罪被废,将在不日之内,被押到祖地受囚。
曾和太子形影不离的小若,则突然失踪了,没人看见她去了哪里。
这跳脱出原著的发展,更让陆鸢鸢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小若,很可能就是那个知道《魅仙缘》剧情的人。
她不清楚小若了解多少剧情,是原住民还是穿越女,总之,对方暂时从雍国消失了。
《魅仙缘》的凡人界大三角,一死一失踪一被废,就这样碎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