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目丹唇,英气朗朗。
此刻,她正枕在对方的大腿上,而对方的手正搭在她的额头上,正担忧地望着她。
陆鸢鸢干燥的嘴唇动了动,过了半天,才道:“越……鸿?”
越鸿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别动,你肋骨断了。”
“我们在哪里?”
越鸿捊开她的发丝,道:“还在皇陵里。那座大殿塌了,我们来不及出去,我就带你换了个地方。你的脖子,我给你重新包扎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谢贵妃的?”
越鸿停了一下,如实相告:“我今日从外面处理紧急军务归来,半路接到一封密信,称我母妃在此,一个时辰内不见我出现,便要害她性命。”
陆鸢鸢一愣。
密信?
这又是哪一出?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谁会知道妖怪的动向还告密给越鸿?
把越鸿引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关我母妃的安危,我不敢赌。便让亲卫赶回去通知我父皇,自己带着其他人过来看看。一来到,我们就感觉到皇陵下面在震动,于是我让人撬开了石板。”
原来如此。越鸿他们感知到的,应该就是那妖怪第一次开密室时,皇陵的震动吧。
“你觉得写密信的人是谁?”
提起这茬儿,越鸿的神色便变得有些阴沉,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已经有了猜测但不想说,还是全无头绪。
“你……”陆鸢鸢喉头发痒,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出几星带血的沫沫。越鸿呼吸一停,握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收紧了。
缓过了喉咙那阵难受的劲儿,陆鸢鸢才缓缓道:“刚才落石这么多,你就不怕跳下来帮我,自己也出不去吗?”
越鸿的手顿了一下,轻哼道:“危急关头,哪有功夫想那么多。”
纵然处境不妙,陆鸢鸢还是存了几分逗逗他的心思,好让气氛不那么凝重:“那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们搞不好真的要被关在这里了。”
“……那倒不会。”
和预想的回答不同,陆鸢鸢怔了怔,重新睁目,发现越鸿正从上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就算有时间考虑,我还是会下来的。因为我不想你死。”
陆鸢鸢竟有些不能直视这样的目光,她垂睫,伸手挠了挠他的手腕:“越鸿,你扶我一下,我坐起来调息,能恢复得快一点。”
越鸿拧眉,显然不同意她这样做。但见陆鸢鸢态度坚决,还是听从了。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背,将她从地上带起来,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
真是和第一次见面时的粗鲁有着天壤之别。
陆鸢鸢想。
越鸿自然听不到她的腹诽,将人给扶起来了,又道:“这里太冷了,你靠近我一点……”
说着说着,他声音一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你在笑什么?”
陆鸢鸢嘴角翘起,实话实话:“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以前,你扶我起来都是直接把我当成麻袋扛到肩上的。”
“……”越鸿面皮僵了僵,脸上闪过几分被翻旧账的狼狈。他偏开头,嘟囔:“你老记着我不好的地方干什么。”
“苦中作乐嘛。”
越鸿身躯温暖,肩膀宽厚,在这阴寒的陵墓里,仿佛一处火源。陆鸢鸢闭上眼,开始静静调息。
现在她和越鸿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未来着实堪忧。那妖怪可以把谢贵妃和她藏进皇陵深处,说明了有别的密道可以离开这儿。它身上也没装GPS,让人无法定位出它是去追谢贵妃了,还是仍在这座皇陵里游荡。
不管如何,她都得尽快恢复力气,以不变应万变。绝不能像恐怖片的NPC一样,怪物杀过来了也没力气逃跑。
然而,人终究不是精密的机器。先前消耗了太多力气,又失了血,本想打坐,她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垂下脑袋,睡了一会儿。
二人并肩而坐,旁边一直没有动静,越鸿也没出声。
冷不丁地,他的肩膀沉了沉。
越鸿偏头瞥过去,发现陆鸢鸢像是睡着了,脑袋歪到了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