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沈疏珩退开,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我只是在复述本案的疑点,也是为了让真相早日浮出水面。”
柳筠驰不再理会他挑衅一般的言语,主动问起房间中寻找证据的少女,“这位……痕检师,是否能找到证据证明巫行疆的清白?”
少女冲他笑了笑,说:“叫我应寒休就好。其实就凭现在能找到的证据,根本没法证明巫行疆就是凶手,你们也不要太在意啦。”
“可是……”柳筠驰望向门外激愤的人群,心中腾起无穷的烦闷和无力。
应寒休顺着他的视线朝门外看了一眼,不屑地说:“世道不就是这样吗?大部分人都选择人云亦云,就算有清醒的人,也未必不会被声浪所裹挟。何必在意他们的看法?”
“你对那个叫巫行疆的男生,真的很关心诶。”应寒休上下打量着柳筠驰,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其实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不会在意他人眼光的人,清者自清嘛。”
“话虽如此,可……”柳筠驰还要再说什么,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来人正是苏醒后被方涉川搀扶过来的巫行疆。
他无力地喘息着,声音虚弱而嘶哑,“这位姐妹的话真是振聋发聩。”
应寒休得到肯定,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是你啊,你刚刚忽然晕倒真是吓人一跳,我还没当面谢谢你救我狗命呢!”
“是你。”巫行疆认出眼前的少女正是那位站在河边甩双链的凌雪,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也回之以微笑,“你这个职业很专业对口嘛。”
“没错!我们凌雪就是上至当刺客,下至查案子,什么都行的!”应寒休自信地说,“放心,我肯定还你清白!”
“多谢,靠你了。”巫行疆笑着说,“但我还是想说,在场的各位对凶手肯定都有自己的判断,不如自行向系统提交自己的答案,想必系统会告诉诸位,我巫行疆是否为杀害这位受害者的真凶。”
人群中显然有人因为这个提议而意动,但更多的人虽然疑心巫行疆就是凶手,却不想因为没有证据的怀疑贸然投票,从而损失掉突发事件的奖励。
几乎没有人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感到悲伤。
这只是一个生存游戏而已,游戏里的死去代表不了什么。
也许这具躺在地上的、冷冰冰的尸体,已经顺利登出了游戏,正躺在家里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心有余悸地回忆着生存游戏中的一切,同情着其他的可怜虫依旧在游戏中挣扎的悲惨遭遇。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件同样的事情,那就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已经死了。
无论是在眼前,还是在触摸不到的现实世界。
大概只有近距离接触着、调查着这具冰凉尸体的应寒休,对这一点拥有足够清晰而深刻的认识。
她说:“这是一条人命,我们不能草率地了结这件事。”
巫行疆肯定地说:“当然,这是一条人命,我也不希望大部分人都草率地把杀人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没有人会那么做。”应寒休皱起眉头,但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看着庇护所外一张张疲惫麻木,因为巫行疆的一句话搅动得心神不宁的人群,又突然失去了所有言语的气力。
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她做最终的结案陈词,或是希望她找到真凶,或是希望她认定巫行疆就是凶手。
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一条人命的责任,但他们乐于将责任转嫁他人。
选对了未必是她的功劳,选错了这些人就会有新的怪罪对象。
他们会虚情假意地向被错怪的巫行疆表达歉意,然后将矛头指向自己。
应寒休被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刺激到想要发笑,她突然明白了巫行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