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枝每走一步,就出现一双脚印。
突然,她停住了。
停在了一双大脚印前。
一双脚出现在那里,那双脚,破烂得几乎只剩下骨头,和裤脚的布丁呼应着。
旁边,出现了一颗圆圆的脑袋,他的发顶冲着温兰枝。
脑袋抬起来,小男孩儿脸上没有什么吓人的,只是毫无血色的肤色和僵硬的身体,都在昭示着他的死亡。
他胸口插着一把刀,张嘴:姐姐,姐姐。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了个口型。
温兰枝不能不看着他。
小男孩:我——错——了——
温兰枝蹙眉。
小男孩点了下嘴巴。
身后的人扶住温兰枝的肩膀,熟悉的声音传来,“睁眼。”
温兰枝猛地睁开眼睛,面前一团漆黑。
醒了。
她感受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温暖的体温不像是邬辞砚,但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有熟悉的感觉。
邬辞砚道:“是我。”
温兰枝松了口气,她张开嘴,哭出声来,顺着床往后靠,感受到人的温度。
邬辞砚继续捂着她的眼睛,和躺在温兰枝面前、把手指搭在温兰枝脖子上的小鬼对峙。
“放手。”邬辞砚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
“嗯?”温兰枝带着哭腔。
邬辞砚道:“没跟你说话,睡你的觉。”
温兰枝:“……”这怎么睡?
小男孩有些被吓住了,他抿抿嘴,手在发颤,但还是没有放手。
邬辞砚凝视着他,“我再说最后一次,放手。”
他做了个口型:姐姐、姐姐。
“姐姐?”邬辞砚重复了一遍。
小男孩点头,他撇撇嘴,好像想哭,但嗓子被封住了,哭不出来。
“谁是姐姐?”温兰枝被蒙着眼睛,只能感受到一热一凉两只手跟自己接触着,根本不知道邬辞砚在干嘛。
那只小手往脖子上移了几分。
那个动作别扭又生涩,没个轻重,压得温兰枝有些痛,不得不张嘴喘气。
温兰枝突然意识到,脖子上的那只手不是邬辞砚,那只手很小,像是小孩子的手。
温兰枝以前养过小孩子,知道小孩子就是没轻没重,不太懂别人疼不疼,开心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抓人的头发,掐肉。
她又想到梦里那个男孩。
邬辞砚要上手把那半截胳膊砍下来。
“等一下!”温兰枝感受到了掌风,慌忙制止。
她告诉自己,别害怕,别害怕,鬼也是小孩,是可怜的小孩。
她道:“乖乖,放开姐姐,姐姐痛。”
胳膊上的小手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