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被这股力道拍得向后仰,身体咚一声砸在软垫外。
后背传来麻麻的痛意,谢宝琼顿时清明过来,心中腹诽赤松的幻术,动作却麻利地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
他双手刚撑起身体,一块颇有分量的布料兜头砸下,将他笼罩在一片漆黑中。
偏偏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戏谑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自头顶传来:
“跟在谢琢身边待久了,你这张嘴倒是变得伶俐。”
谢宝琼扒拉着盖在身上碍事的衣袍,耳边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是他发出,还是赤松传出。
等他从似乎无边无尽地外袍下冒出头,赤松身上的衣物换了件蝶翅蓝的大氅,金丝绣着鳞状的暗纹。
金线在光照下隐隐浮动,似云海中偶尔涌现的金鳞。
闪耀的竖瞳投来一瞥,在蓝色的包裹下像是腾飞在云海中的生物舍下的视线。
谢宝琼蛄蛹出外袍,将外袍推到刚刚坐过的软垫上,脚步往外挪去,赤松这人奇怪的很,若非正巧被人逮到,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这种人打交道:
“赤松大人,无事的话,我回去了。”
经过刚刚被赤松使用缩地成寸带回,他明白先前感受到的灵力波动恐怕就是赤松,有功夫待在这里,不如去找曹庄凌提到的人与那道视线的来源。
赤松扫过头发凌乱的小孩,扯下右手脱到一半的手套,随意丢到一边,没有放人。
裸露出的右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水红色的锦囊。
谢宝琼的脚步顿住,目光不自觉飘向锦囊:
“赤松大人……”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把它给你?”赤松替他说出剩下的话。
谢宝琼犹豫着点了下头,他还是需要一个锦囊在不知道他身份的人面前做样子。
“那你为何要送人?”
锦囊上的流苏顺着赤松的手垂下,比锦囊更淡的粉色像是手串绕在赤松的手腕。
谢宝琼没作多想,说出那时的想法:“她病了,符纸上的灵力我自己有。”
赤松被他单纯耿直的想法噎了下,嘲弄道:
“你对人类倒是好心。”
“人和妖都是一样的,爹和哥哥都说过。”谢宝琼没忍住拿谢琢与谢容璟的说过的话反驳。
非人的金色瞳孔染上对谢宝琼天真话语的讥笑,赤松反问了个在谢宝琼意料之外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宝琼脸色古怪,说来赤松这么久没叫过他的名字,不会是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刚要开口,就被赤松打断:
“不是小宝,不是琼儿,不是人类赋予你的名字,是你原本的名字。”
“林暮石。”
谢宝琼说出那个根本没用多久的名字,正思考着要不要提一嘴晓春对他的称呼时。
赤松饶有兴味地念了遍这个名字:“原来是被当作墓石使用的石头。”他脸色古怪,难得没用那嘲讽的语气评价:“真是……通俗。”
谢宝琼赞同地点点头,看来赤松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
他这般想着,赤松又开了口:
“暮石,人与妖是不一样的,如若谢琢真这么认为,你为何要从我这里拿回锦囊?
收起那些没用的善心。”
赤松收敛了周身的不着调,难得流露出千年时间留下来的气韵,一种绵长又悠久的气息扑散。
人族昌盛,妖族示微,遇见被人类蛊惑的后辈,赤松不介意提醒两句。再者这个后辈得蔺折春的多加关注,他可不觉得这是件好事,何况牵扯到蔺折春的事,他很难忍住不出手去搅乱这桩事。
又或许其中还掺杂了一些个人的情感。
谢宝琼被这话问得愣在原地,赤松的最后一句劝诫被他抛在脑后。一时间没发现赤松话中的陷阱,他与谢琢之间的事从来不止人与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