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宋可可不屑地切了一声:“说了跟没说一样,假惺惺的。不愧是演员出身,演得真专业。”
楚昭默不作声。好滴水不漏的发言,自然地把责任推了出去,自己落了个干干净净的好名声。儿子和情人遭了殃,她照样风雨不动安如山,该说不愧是“越太太”吗?
发言结束,按照流程进入记者提问环节。前几个问题都在问关于公司未来发展,应对方案等,都是些很安全、官方的问题。
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楚昭意兴阑珊,正准备退出直播。
发布会也快结束,薛敏恩问:“还有问题吗?”
半晌,无人回应。
薛敏恩正要宣布发布会结束,一个记者从位置上站起身:“薛女士您好,我是《第一前线》的记者。十二年前季氏集团越从流先生意外车祸死亡,同年财务总监张丛调任。然而近日突然爆出张丛挪用资金、职权侵占被捕,这两起事件是否有内在关联?”
楚昭心下一动,轻轻握紧了平板,屏幕上薛敏恩放大的脸维持着得体的笑容:“针对前财务总监张丛挪用资金、侵占职权等行为,我深感痛心与自责。未来公司一定会加强内部监督和审查制度,坚决防范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并全力配合相关部门审查……”
她话音刚落,另外一名记者立刻站起身,尖锐地发问:“薛女士。我们刚刚收到一条匿名消息,里面有当年车祸的资料。请您正面回应,越从流先生出车祸前,您曾以他的名义设立了一支私人信托基金,并将他的非公开股票都转入其中,而第一顺位受益人是你本人?”
全场哗然。一个镜头给到台下,楚昭注意到,台下许多记者的手机屏幕同一时间都亮了起来,显然他们同时收到了什么。
“嫂子,这记者在胡说什么?”宋可可惊疑道。
楚昭来不及回答。
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些证据,她不曾掌握且从未听闻的证据,季回是从何得来的?他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
薛敏恩脸色骤变,厉声呵斥道:“你是哪家的媒体?简直一派胡言!造谣生事,信口雌黄。请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传谣者!”
没等工作人员请走那位记者,台下又抛出一道问题:“薛女士,匿名消息中有证据指向您与当时的财务关系匪浅,系情人关系!并有证据表明当年车祸是人为谋划!越从流先生的死,是否出自您和情人之手?是否是谋杀而非意外!”
局面彻底失控。
台下记者嗅到了头条的腥味,一窝蜂地冲上前,团团地,将长枪大炮对准薛敏恩。
“请正面回应!”
“薛女士请回答!”
“您不回答是默认了吗?”
“越氏集团的成功是否建立在一条人命之上!”
薛敏恩的脸在闪光灯下忽明忽暗,微笑的脸破了一道缝,阴冷恶毒的怨怼快要溢出来。
在保安疏通下,薛敏恩消失在发布会现场。
直播结束。
楚昭盯着屏幕,手心已冒出一层薄汗。
“嫂子,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记者……说的是真的吗?”宋可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也,不知道。”楚昭低声说。
薛敏恩被拘留的消息很快冲上了热搜,同一时间一起冲上热搜的,还有公安局宣布成立专案组,重启多年前越从流意外车祸坠海一案的调查。
楚昭看了几篇相关的通稿,除了对案件本身的关注以外,还有人好奇爆出这些消息的吹哨人到底是谁。
很快,楚昭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收到了来自法院的出庭通知书。开庭日期定在一个月后。
接下来的一个月,楚昭整个人像被摊在了油锅上,翻来覆去地煎熬。
她夜夜难眠,日思夜想,一闭眼就是母亲、越叔叔,书房里敞开的缝,缝里媾和的人。还有越夺……或季回。
有些事不能细想。她想到和越夺做的细节,又想到她和越夺的关系,忍不住地要跑去卫生间呕吐。每当这时候她,又庆幸还好越夺死了。她至少能偷偷的,毫无负担地眷恋他的影子。
她还十分焦虑。她恐惧证据不足以送薛敏恩和张丛偿命。白天她强打起精神,面对宋饶玉和遥遥。大多数时候坐在某一处,团住自己发呆。
宋饶玉放在床头柜上的牛奶,常常放到凉了,她也想不到喝一口。
煎熬的人也许不只楚昭一个人。宋饶玉沉默不语打量她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自知这时候再劝楚昭已经没有用了,这也不是他该插手的事情。宋饶玉有种强烈的预感,笼子被打开了,他的鸟儿要飞走了。
临开庭前,楚昭意想不到,季回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那头含笑问道:“姐姐,紧张吗?”
楚昭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