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的目光紧紧锁在车厢,见那车轮被石子卡住高高颠起,他立刻拧眉去看地上的车辙。
车辙印变浅,马车上空无一人!
“吁——”
乌骓马背高高扬起,并未发出惊动山间鸟儿的高昂嘶鸣,训练有素。
陆远策马转身便往来处去,“竹年,你去截停那辆车!看看是否有物证!”
竹年领命,二人迅速分头行动。
林间小路的车辙印被马蹄践踏得有些凌乱,早已分辨不清人是在哪处下了马车。
直到陆远眼尖地发现草丛里挂在荆棘上一寸的衣料,细腻有光泽,正是苏尔茗往日常穿的锦缎。
他飞身下马,直奔那处似乎刚刚被闯入的灌木丛中,看见不远处一滩红褐色的鲜血,瞳孔一缩。
那血迹十分新鲜,只有一小块飞溅,滴落的血迹也并不多,说明伤者受了轻伤,尚不致死。
沿着血迹的树丛中有明显拖行痕迹,他拔出手中长剑,毅然前行。
“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密林里,只能瞧见不规则的光斑,和不断向眼前袭来的带刺灌木。
苏尔茗的头发被高奉扯在手里,不受控制地被拖入密林深处,腿上流下的血缓缓拖成一条细长的引线。
“玛德,又一个疯婆子。”高奉一边骂,一边往山上走,“还好老子提前有准备。”
走到半山腰的一处开阔巨石,他终是扯得胳膊有些发酸,将苏尔茗狠狠掼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她狼狈的两只脚,已经寸步难行,再拖着她只会成为累赘。
他凶恶地啐了下,将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放下,拔出剑,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
“要不你就死在这里吧,用你的心肝继续陪我上路。”
苏尔茗身上早已痛的麻木,挣扎着缓缓挪开半寸,扭头避开那剑锋。
比起沈万金对她的暴行,此刻她仍旧可以保持清醒,“我听闻,你只吃阴时之人。可我不是。”
高奉对她此刻还能挣扎十分惊讶,脸上生出兴趣,蹲下身子平视她。
她寸步不让,盯着他的眼睛。
半晌,他扯出个诡异的笑容:“你比她们都聪明,也更想活。”
高奉摘下腰间的细绳,套在她的脖颈上,提起来便往不远处那棵老树上一甩,三两下捆在了树上。
“可你,没有活的理由。我就算不吃你,也不会放你回去。”他一屁股坐在树旁边的巨石上,将一根草枝塞在嘴里,神态悠闲。
“死了却不吃,眼下着实浪费。”
他弯起膝盖,脚踏上□□的巨石,将手中的剑在石头上简单的磨了几下,剑锋对准她。
“放心,一下就好。”
“你为什么吃阴时之人?我听闻平原县曾有一个奇女子,可窥阴阳、看命格、观前世。”她脸色惨白,平静地看着那剑锋。
苏尔茗被麻绳死死地捆在树上,反而减轻了两只脚同时落地的痛楚,她细致地观察高奉的表情,手里悄悄摸上麻绳的束结。
高奉面目有一瞬间狰狞,而后淡然一笑:“奇女子?吃起来同其他人并无不同。”
苏尔茗暗自心惊,发现剑尖停住后,她继续大胆试探:“她是你妻子?”
“你倒是聪明。”高奉将剑鞘杵在地上,长叹一口气,眼神瞥过来时,她手上立刻停下动作。
“她说我前世作恶多端,此世以后的六世,都将轮入畜生道。除非我在这一世洗心革面,才能被原谅。”
“可我凭什么信?分明是她红口白牙诅咒我,想让我按她的想法活着,做梦!”
苏尔茗看着陷入恩怨中的高奉,耳边传来几声突兀的鸟鸣。
她装作不经意往来时的方向瞧,空无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能救她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