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看着有点眼熟啊。”司昼喃喃自语,放大图片侧边露出一角的告示牌,“这是东区吗?”
“是啊,咱学校东校区门口,”胡天压低声音,凑过来的时候,筷子上的排骨掉回餐盘,“两个学生被撞了。听说是司机闯红灯,还超速。”
他也没心情吃饭了,把筷子放下,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好像还是两个研究生呢,就今天早上出的事,救护车来的时候……”
司昼没听清他后面的话,视线滑向朋友圈下方的评论区。或许是因为目击者众多,留言的人密密麻麻的。
“俩人好像是情侣,那学姐当时就不行了,学长说是在送医院的路上也没抢救过来。”胡天语气满是惋惜,“都研二了,说是论文数据都差不多了,马上就能定稿,眼看着就能毕业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司昼的手指越划越快,屏幕上的讨论还在不断刷新,更多现场照片被放了出来。有一张拍到了救护车旁的地面,女生倒在那里,这时候还没有被白布盖住。
苍白的面孔和火海里流泪的女孩重叠。
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几乎走调:“你……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吗?”
“嗯……我记得那个学长好像是跟你一个专业的,叫……叫什么来着……”
“李舟。”
“对!就叫李舟!你怎么知……”胡天一拍脑门,随即察觉到不对劲,司昼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司昼把手机递还给他,摇摇头:“没事,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回宿舍了。”
“欸?”胡天还想说什么,司昼已经抓着书包起身了,脚步摇摇晃晃的,“算了,不吃了,等一下我!”胡天也顾不上了,慌忙跟上他,生怕他头重脚轻的,半路栽倒。
回到宿舍,他扔下书包就爬上床,“哗啦“一声拉上床帘,隔绝外面所有的光亮。
“哎你们回来了,嗯?我昼咋了?”对床的舍友探出头。
“不知道,”胡天放下书包,“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上课的时候就不太对劲,他之前从来不睡觉。”
几人七嘴八舌地问了几句,床帘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没事,就是胃疼,缓缓就行。”
舍友们面面相觑,没再多问。
黑暗中,司昼蜷缩在被子里,只是这么平静的躺着,更多的情绪起伏也似乎没有了。
可能已经习惯了吧,他想。
或许到了能平静面对同伴死亡的时候,才算是真正习惯了吧。
他弓起身子,额头抵住冰凉的墙壁。
可是他想象不到自己漠视死亡的样子。司昼自认为自己不是圣父,但即便是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
自己都是个拖后腿的废物,还有功夫忧心别人,司昼暗自啐道。
他把头蒙进被子里,紧紧闭上眼睛,胃部似乎真的有一些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昼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周遭又是一片虚无,无尽的空白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但是他却感觉有一道无法辨别方向的视线,像潮湿的衣服一样裹挟着他。
又是这个梦。
司昼以为之前做这个梦是因为在副本里面,被影响的缘故,没想到居然回到现实了还会再次梦见。
和前两次的梦一样,司昼看着如同雨后春笋般,数不胜数的“司昼“出现,他的心情也更加平静了,甚至有些期待后面会发生什么。
明明是和面前这个长相与他一般无二的人手掌相贴,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周围出现的“司昼“越来越多,出现的地方已经脱离的视线范围,整个空间开始慢慢地震动起来,虚无的环境变得一闪一闪的,仿佛接触不良。
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空间似乎都变得不稳定起来,系统熟悉的机械音响起了警报,吵得他想把系统的音响电源拔了。
司昼感觉到梦里的自己,心跳却越来越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一声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混乱之中,声音轻得几乎让人难以注意。
司昼却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看向自己的手掌,与对面人相对的小指侧边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那条缝隙就像是蜘蛛网一样,肉眼可见地蔓延开来。
突然,对面人的手穿过满布裂纹的屏障,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这一瞬间,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骤然失去了重力,司昼腾空而起,被抓住的手腕顺着对方的力道向前而去,他瞳孔皱缩,整个人迎上了碎裂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