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池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车水马龙的窗外,低声道:“知道了,我让人送一套来。”
韩伊看着男人又打开手机,看了一圈通讯录后,最终给庄特助打过去。
听着他面不改色的一句“买一套女孩的衣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送上来”,即使没见到,韩伊能猜出对面庄特助那震惊得能塞下鸡蛋的嘴。
挂断电话后,闻砚池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是那种上下扫视了一圈的看。
男人的目光在她脖颈间露出的点点红痕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指了指,示意她坐下。
看着她坐下后,闻砚池却没有急着开口,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韩伊百无聊赖地看了看他,她盯着她小叔这张脸看了十年,什么样的他,她都见过。
唯独……这样的,刚刚起床还带着一点起床气的闻砚池,是她第一次见。
韩伊近乎贪婪地盯着眼前这张脸,仿佛要透过男人的眼睛看到他的心里。
“昨晚的事,”闻砚池终于缓缓开口,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并非我本意,抱歉。”
尽管他说的简短,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韩伊太了解他了,不用男人长篇大论地去描述,只看他面上的神色,她就可以轻易看出闻砚池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愧疚。
她有点烦躁,想说什么,男人却抬起一只手来示意她先闭嘴。
“我……”
闻砚池突然极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韩伊和他对视着,忽然就无师自通地猜出了他的下一句。
果不其然。
“我会负责。”
闻砚池定定地望着她,那双熟悉的黑眸里装满了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作为小叔的时候,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这个眼神有点陌生,并不是他往日看自己最疼爱的小侄女的眼神,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只属于成年人的眼神。
有侵略性,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韩伊也描述不出来的感觉,一丝超出亲情应有关系的男女之情。
她忽然明白了。
就在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闻砚池的侄女,而是男人眼中的一个纯粹的女人。
其实她也曾为闻砚池看向自己的那宠溺眼神烦恼过,因为那个眼神代表着她在男人的心里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无论她长到多大,无论她变得多么优秀,阅历多么丰富,多么成熟,在她小叔的眼里,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们是上对下的关怀,下对上的敬爱,是不对等的。
但起码在这一瞬间,他们终于站在了一个高度上,不用再仰视或俯视对方。
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韩伊有些坐立不安。
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闻砚池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别害怕,昨晚的事我会处理,我也会……负责。”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终于让韩伊冷静了几分。
刚刚男人第一次说的时候,她一直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里,根本就没有听见。
而此刻清清楚楚听到这几个字后,韩伊却觉得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浇得她透心凉。
她猛的扭头看向男人。
闻砚池迎上她的目光,没有质疑没有躲避,她能看出,他刚刚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的。
他是真的在安慰自己,也是真的想对自己负责。
为自己和韩伊昨晚那纵情的一夜负责。
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明明她盼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的男人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还对着她说,要对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