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披熊皮,白发苍苍,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缠绕着的莫名诅咒,出手为他压制。
踽踽独行多年,终于有人看出这一点,东楹委屈极了,对着老人嚎啕大哭。
老人将他收为弟子,带着他在世间游历。他也跟着老者为遇到的生灵做些尽所能及的事情,也算为自己积德。
老人只教了他一段时间,在东楹的内心稳固之后便离开了。
某一年的秋天,东楹在北方的石湖里修行,有一条金黄色的鲤鱼跳到他的膝盖上。
东楹睁开眼,发现这鲤鱼已经修出灵智,只是为了他周身洋溢出来的灵气接近于他。他笑了笑,任由这鲤鱼蹭他的灵气修行。
这段平静的时光并不长,东楹只在北方石湖停留了一段时间,离开那天,他没有等到那条金黄色的灿烂锦鲤。
建庆十五年,他认识了一个仙门的修行者,在得知对方也曾为这一代方相氏所指点后,他们一拍即合,携手游历尘世,结下深厚情谊。
建庆二十年,寰宇古战场遗迹开启。灵气复苏以来,仙门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灵气如此浓郁的遗迹。
它的面积远超以往所有秘境遗迹,逸散出来的灵气也超出过往遗迹秘境散出灵气的总和。
他与友人一同跟上仙门众人,前去遗迹探险。
探险过程中,他们发现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仙门目前修补的功法残本,似乎与上古真正的仙法有很大出入。如果继续照着这些修补的“功法”修行下去,仙门弟子越来越多,而天地间的灵气不断减少,最终会发生什么,他们无法想象。
发现这一点后,友人打算上报宗门,却因遗迹中得到一个机缘而被同行弟子陷害,落入某个机关中再无踪迹。
友人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将东楹送出古战场。
不知道谁在寰宇古战场中做了什么,遗迹剧烈震动,除了身死之人,所有人都被送了出去。
在那之后,这座弥漫着远古莽荒气息的古战场消失于尘世,不知多少年后,才有年幼的孩童走投无路,无意闯进来。
东楹心痛于挚友尸骨无存,带着挚友的遗愿来到中州九华山不争门。
不争门的执法长老得知门内弟子被人所害,深陷遗迹尸骨无存,异常愤怒,很快查清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而东楹所言仙门功法有异一事,却因事关重大被压了下来。
东楹没有办法,只得在执法长老的邀请下拜入不争门等待时机,自己仍修老师教授的功法。
那一段修行的日子都很平静,直到他在某次宗门大会上,再次见到当年的噩梦。
东溋顶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俊美面孔,悄无声息打入了他的同门中。
然后,就像当年一样,他的修行渐受阻,原本很轻松就能完成的招式也不再流畅,他身边的同门对他的印象也逐渐被替换。
再一次被认作新入门的弟子“东溋”后,东楹恐慌极了,慌不择路向过去的老师求助。
可许久之后他才知晓,老师已经离世,新任的方相氏,不过是个刚过十岁的孩童。
那孩童算是他师妹,得知他的情况后,表示可以赶来相助。
东楹想起过往东溋那些诡谲的手段,不愿将这位师妹牵连进来,便向远方的大祭司传信,自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请师妹莫要过来,准备自己独自解决这个问题。
可就在这段时间,整个不争门,包括执法长老都将他彻底当做了“东溋”。
再次面对朝夕相处的同门的指责,他悲愤之下,直接找上门去与东溋决斗。
愤怒烧却他的理智,冲动遮蔽他的眼睛,以至于他没有瞧见东溋面上诡异的笑容。
他的剑锋穿透东溋的胸膛,对方俊美的脸庞陡然成灰,生机被一瞬间抽离。
天旋地转中,他瞧见一根黑色的丝线悄无声息融入一根白色的丝线之中,两条丝线交织成令他感到不祥的灰色。
他听到东溋恶劣地笑:“不枉我耗费了所有的力量,你的先天道体,彻底归我了。”
再次醒来,他成为一道飘荡在不争门的幽魂。
无法离开,无法开口,只能跟在完全是自己模样的东溋身后,看着他用自己的身体行走世间。
偶尔东溋也会对着他自言自语。
零零散散的话语中,东楹拼凑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他来自海外的一片土地,那片土地没有统一的王朝,没有大的仙门,只有各类世家各自为政,为了土地与资源互相攻讦。
东溋是其中一个世家为掩护自己的继承人而养出的替身,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那个世家有一件家传法器,可以暂时将周围人对法器持有者的印象替换成另一个人。这个法器能影响所有人,唯独对血亲无效,且每一百年只能使用一次。
东溋在世家的培养下读书认字,修炼术法,渐渐地不甘心做一个替身。于是,在少主要与法器认主,将他作为自己的替身之前,东溋杀了少主,抢了法器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