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低头,瞧见自己被木头和石块占据的半边身体,逃出来之前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他张嘴就喊:“姜高宁,不要信【】那个贱人,是她害了我大哥,她还要拿走我的肢体!”
虹霜急忙问道:“谁?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是【】,可恨,我以为她是来帮我的,她说过她是来帮我的!”
醒来之后逐渐涌上的痛楚令他表情扭曲,说出的话带着彻骨的恨意,“一定是她,我最后见到的人类就是她,是她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大哥肯定也是她害的!”
姜高宁急了:“你嚎这么久,倒是说是谁啊?”
“就是【】啊,姜高宁你又不是不认识她,你耳聋吧!”余既望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回去。
虹霜听得分明,不是没有说,而是余既望的声音在提到某个名字时忽然消掉了。
他掐住不停叫嚷的余既望下巴,抬起来仔细观察他的舌头和嗓子,旋即松手:“别嚎了,你被下了术法,估计没办法说出是谁做的。”
看他表情怏怏,姜高宁一时也不敢开口。
李昭明安抚地拍拍虹霜的肩:“我瞧着这人还挺有活力,晕了这么久,醒来嗓门还能这么大,一时半会死不了。”
绝口不提他刚刚那一下几乎令余既望起死回生。
虹霜深吸一口气,说:“你不是说你要去找抹脸妖替你大哥报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从乾坤袋里取了件外衣,随手甩到余既望身上,“这么有精力,衣服能自己穿吧?”
“这种布料的衣服是哪家的,这么寒酸……你是谁?”余既望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猛地咳嗽几声,“喂姜高宁,你就这样看着我被别人折腾?你可是我大哥的好朋友!还不快来帮我教训他!”
他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姜高宁气笑了:“我是你大哥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你哪来的底气对我指手画脚?”
“你!”
“就算是你大哥都不行。”姜高宁冷下脸,“再对阿虹大吼大叫,你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吧。”
余既望本能往后缩了缩,他看了看唯一认识的姜高宁黑沉面色,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个陌生人,为数不多的理智渐渐回笼。
他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指望姜高宁看在大哥面子上带他走,姜高宁要是心狠一点,他可真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面姜高宁的师弟师妹们更不可能开口为他说话。
这可是他出事以来第一次碰见活的人类!
“对、对不起,谢谢你的衣服。”余既望哆嗦着唯一能动的手将衣服套上,很从心地道歉。
虹霜道:“道歉就不必了,能指路吗?”
余既望一愣:“这位大哥的意思是?”
虹霜语气不徐不疾:“你说不出是谁做的,总能告诉我你从哪里过来。还是说,你是觉得自己被火鼠当成储备粮,在这里躲太久,害怕得忘记方向了?”
余既望从星降出来被带到这里,总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余既望憋屈道:“谁被当储备粮了,我喂了那畜牲好多好东西,它才肯把树洞借给我。”
要不是他变成这个鬼样子,区区火鼠而已——
“你说的畜牲,带我们过来找到了你。”李昭明偏头,摸摸满身赤红的大鼠,“顺带一提,它的食谱确实没有人类,但也没有你给的那些果子。”
也就是说,人家只是看你可怜收留你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给了它什么?”余既望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琥珀色眼眸,心头一悸,下意识别过脸。
哎,刚刚说话的这人长什么样来着?
他又看过去,却只记得白发青衫的模糊身影,人具体长什么样,他死活想不起来。
往后,他一辈子也没想起来。
姜高宁招了招手,后面的师弟师妹们便自觉跟上来,几人架起了余既望。
“哇,两边的重量差不多诶,还以为石头这边会重一点。”
“半边是血肉之躯,半边是木石死物,你居然还能活着,真了不起。”
……
把人抬起来后,他们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余既望张了张嘴,很想教训一下这几个出身低微的弟子,又怕他们把自己丢下去或者拖着走,只好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说:“我是从那边的遗迹里逃出来的,那里有一座冰宫,有人在那里养了很多【】,冻了很多肢体脏器在那里……一定是那个贱人做的。”
他唯一能动的手抬起来,指了指逃出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