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尧一向对长辈乖巧热情,只要拍和几位前辈的戏,他总会提早到,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过过戏,事后虚心请教,一旦当天重来次数多或者拍得太晚,他经常请大家吃夜宵。
虞尧在片场一向活泼,跟谁都聊得开,嘚啵嘚啵把气氛搞得活络,韩老师上了年纪,总被他逗笑,见他开始减重,慢慢瘦了一大圈,怪心疼的,偶尔会开小灶给他煮有味道的营养餐。
临走前韩老师叮嘱他拍完要好好休息,虞尧一路送她上车,乖乖应好,拥抱着说有机会去看您。
接着陆续有人杀青离开剧组,以往虞尧演的都是小配角,演不了几天便结束了,这回自己当男主成了留守的人,送走一个又一个戏里戏外的同伴。
沈未杀青后专门留下来陪男二,后面不得不走了。虞尧没像对其他人一样与他合影留念,沈未反倒找过来,避着人意味不明地问:“你那个大哥其实不是大哥吧?”
“说的什么话?”虞尧狐疑。
沈未嫌弃道:“装什么傻,你们俩一个味。”
“……这能说明什么?”虞尧嘴硬,“我有时候也会沾到曲宥的味道。”
沈未面无表情:“我在酒店走廊看到你们拥抱。”
虞尧面不改色:“你不跟你哥拥抱?感情不行啊,我们要勇于善于向重要的人表达爱,晓得不?”
沈未眼神像看傻子:“我是alpha,我能不知道他留在你身上的信息素是什么意思吗?”
“哦。”第10086次嫌弃信息素暴露隐私。
“哼。”
“……你想要挟我吗?”
“看我心情。”
“行,”虞尧蛮无所谓地摆摆手,“拜拜。”
沈未挑眉:“你不在乎?”
“我们要勇于善于向重要的人表达爱,最基本的一点是不遮遮掩掩,”虞尧耸了耸肩,“你不说以后我也会说,随便你,走了。”
戏越往后,虞尧日渐沉默。就像霍莛渊所言,哭是他,摔是他,不管再怎么模仿抽离,感情是要从他身体里掏出来的,更何况爆瘦会伴随身体虚弱和情绪低沉。
男主原本不谙世事无忧无虑,是男二撬开金丝笼的锁,让他看到繁华背后的民不聊生天下疮痍。在男二领起义军破城,父皇母后兄长身死皇城,他成为背负罪恶的前朝余孽,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唾骂。
男主想赎罪一死了之,可母后费心铺路保护他,从小结伴的侍从为救他而死,爱他的人希望他活下去,恨他的百姓希望他永坠阎罗,生不如死,死不由己,他如行尸走肉,自虐般苟延残喘。
徐凌顺路来探班,正演到男主和乞丐抢吃的被打一顿。他没出声打扰现场,默默走到导演身边,望着虞尧抱头挨打,镜头从下面拍他,那张漂亮的脸枯萎了,笑起来依然好看。
乞丐打完拿食物走了,他翻身仰面朝上,四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天,足足五秒的特写反应,情绪恰到好处,过满则亏。
“嗬,吓我一跳。”赵导挥挥手,起身时注意到徐凌,看一眼还躺在地上的虞尧,笑说:“徐老师来看虞尧啊,您眼光真不错,慧眼识珠。”
徐凌哈哈道:“您可别顾及我的面子,小虞还年轻,您该说说。”
“实话,”赵导说,“演员最重要的是悟性,不光是对剧本对角色,还得听得懂话,有些呆瓜亲自示范都不一定领悟,拍虞尧省事。”
徐凌没再替虞尧谦虚,勾唇道:“小虞确实聪明,脑子灵,”他见虞尧还没起来,抬手示意:“我去看看他,您忙。”
“去吧。”
“怎么了?”徐凌视线从曲宥移到虞尧脸上,在他旁边蹲下,“累了?”
虞尧发呆的眼睛顿时凝神:“徐老师?”他一记鲤鱼打挺坐起来,动作过猛,一阵眼冒金星,“诶呦。”
“巧克力。”曲宥如临大敌往他嘴里塞一块黑巧。
“不急不急,”徐凌打量两眼虞尧模样,语气透着心疼,“很辛苦吧?”
虞尧捂头缓了会,含着巧克力说:“还好,”顿了顿,“有点耗心力。”
“演悲情角色是这样,”徐凌轻拍他的背,“我有次演完类似角色,找了个度假村修养两三个月。”
“我也要休息休息,”虞尧牵起嘴角,“为了身心健康。”
“嗯。”徐凌笑了下,“来。”他抓住虞尧胳膊扶他起来,走两步不对劲,回头一看虞尧拖着腿,“腿麻了?”
“啊,不是,”虞尧扯起裤腿露出关节处的绑绳,“扮瘸。”
“好吧,要不我抱你或者背你过去?”
“那怎么行,我这么大个人还要您背像什么话。”虞尧赶紧按住徐凌的手。
徐凌没坚持,掺着他慢慢走,“老子背儿子有什么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