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刃双目猩红,下手没轻没重,等到分开的时候,那只手腕已经变得青紫。
他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方才露出后悔的神色,用大拇指轻轻擦拭他红肿的唇瓣,嗓音低沉得可怕,“对不起……弄痛你了。”
郁识没有说话,瞳孔轻微失焦,大脑变得空白。
他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吻里,没缓过来。
——是的,这个吻堪称可怕。
他几乎怀疑谢刃要控制不住,把他拆吃入腹一口吞下去,从来没想过,接吻原来能变成恐怖片。
过了许久,狂烈的心跳才慢下来。
谢刃注视他茫然的眼睛,又一次道歉,语气并无悔意,“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
空气安静下来,不时传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谢刃从冲动中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感到些许不安,这情况看上去不太妙,郁识不像是要给他名分的样子……
他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我下次会……”
想说,下次会小心,不弄痛你。
郁识已然回过神来,擦拭嘴角,轻声打断他,“你走吧。”
谢刃愣住,“什么?”
郁识别开脸,唇瓣上酥麻的触感仍未消失,肿。胀得发痛。
他淡淡地说:“我没什么能给你的,承蒙你这样喜欢我,我感到问心有愧,这个吻,就当是道别。”
谢刃刷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我要去做一件很难成功的事情,不想牵扯任何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许,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比较好。”
他漠然地望着谢刃,说出来的话仿佛设定好的程序。“你是个非常优秀的alpha,不要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岁月漫长,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omega。”
谢刃的眼眶瞬间红了,咬着后槽牙嘶哑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郁识摇了摇头,“你答应过不问,我才见你的。谢刃,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似的家庭背景让我们产生短暂的交集,一切结束了,我还是要回到我该走的路上,你走吧,不送了。”
谢刃抹了把脸,眼睫被沾湿,丢脸似的转过头喘气。
颤声质问:“那刚才的吻算什么?你对我压根没意思,只是临别之前施舍一个吻,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喜欢,跟那些狗屁学者说的理论一样,是基因、身体、欲望的喜欢,是不是如果我说,希望你临走前跟我上。床,你也会答应这种要求?!”
他头一次这么大声对郁识说话,语气激烈且愤恨,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
他渴望得到郁识的否认,渴望他否定这些无情又冰冷的措辞。
郁识向来对他心软。
然而这次,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平静地说:“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同意。”
谢刃的身体晃了晃,不认识似的看着他,后退了两步。
“你真的要赶我走?”
“我们不合适,谢刃。”
谢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郁识孤零零地坐在藤椅上,看着远处的山景。
一颗泪砸在羊绒地毯上。
谢刃咬紧牙关,关上门离开。
郁识若无其事地去够酒杯,依旧保持淡定的姿态,当端起高脚杯的时候,失手砸在了地上,红色的酒业洒了一地,粘在水晶玻璃上,像刚才谢刃眼底透出的血丝。
他怔怔地望着那堆玻璃发呆,并没有觉得难过。
原来拒绝不难,对吗。
伤一个人的心也不难,只需要几句话而已。
他麻木地想,不难过,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从来没想过伤害谢刃,但不想他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如果谢刃得知他的计划,会比地上的玻璃还要碎裂吧,与其那样,不如让他彻底失望。
风越来越大,将树木吹得东倒西歪,一场暴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