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办法,钱难挣屎难吃,更和况他还签的“卖身”合同,除非赔钱,一点招儿都没。
然而这些他也不敢跟赵俞琛说,偶尔的陪酒也被灌得越来越多,虽然有的客人看在张绮年的面子上不会动他,但张绮年许久不来,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便又开始了。
忧心忡忡地离开家,即使戴着赵俞琛送的围巾和手套,身暖暖的,心却凉凉的。他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喊你的张总过来为你买个场子呗!”一名正在搬桌子的小年轻说。夏迩在酒吧里没有朋友,就这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还说得上几句话。这男孩姓李,长得憨厚,吃不了台面上的饭,就是在后台打杂的。
“真的,我都羡慕死你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小李嗤笑着,面上既是嫉妒,又有几分可怜的意味。毕竟男人都有股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总觉得出卖身体是上不得台面的事,然而私底下又苦于没有机会,一旦真有了机会,屁股卖得比谁都快。
夏迩哼哧哼哧搬着凳子,摇着头说:“那不行,欠他的我还不了。”
“陪人家睡一觉就完事了。”
“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无语。”小李冷笑一声,“那你在这里被人调戏、被人摸来摸去就很高尚啦?”
“这不是什么高尚不高尚,我就是不想欠他人情……再加上,要是赵哥知道我还在跟他见面,他会伤心的。”
“喂,成年人还没有谁跟谁谈恋爱了就不允许对方正常交友的道理,你就算不陪张总睡,跟他好好说一说,也可以帮你省下不少麻烦。”小李撺掇着:“再加上,张总人那么好,对你几乎有求必应,之前也不过就是亲一亲你,也没做什么别的,你没看电影吗?外国人都是亲来亲去的,这很正常的。”
“可是……”夏迩拿起一个冷杉树扎起来的圣诞花环,踩着椅子,踮起脚挂到门上。
“没什么可是的,没有张总,你在这儿混不下去,有你受的!”
没错,没有张绮年,自己在这里不会好过。但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倘若张绮年真的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话,是不是只要自己提出还钱的要求,张绮年就会把钱还给赵哥和工人们呢?这样的话,赵哥就不会去找他了,大家也能拿到钱,过个好年,皆大欢喜。
而张绮年……他那么有钱,肯定不会在乎这点钱的。
只是,万一张绮年对自己提要求,届时该怎么办呢?
天真的想法一旦在心里埋下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一整天夏迩都在琢磨这件事,小李看他动摇了,就不断添油加醋,人嘛,总是看到别人幸福,心里都是艳羡的。想让夏迩在酒吧里好过些是真,看他跟那个赵哥在一起心痒痒也是真。别的不说,赵俞琛一有时间就过来接他下班,每次都在酒吧门口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旁若无人,任谁去撩拨都没用,就这一点,酒吧里所有人都羡慕的要死。
夏迩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赵哥好过。
一忙就是一下午,搬桌子搬到腰都直不起来,夏迩心想,真佩服赵哥还有刘叔他们,自己是干不了一点体力活,看来当初工地不要他是有原因的。
只是越搬夏迩心里就越不愉快,要是自己搬了一下午桌子没有一分钱,还不得呕死,而赵哥刘叔他们,却在工地上白白干了半年多。
凭什么。
想到张绮年的那张脸,夏迩恨不得劈头盖脸骂他一顿,当然,也只能想象一下罢了,张绮年的那个气场,夏迩恐怕还没张嘴就偃旗息鼓。
但是,要是好好劝说一下呢?
张绮年出手的确阔绰,也许他只是忘了,忘记还要给农民工发钱这回事,毕竟明晟这个项目有那么那么大,他一定是想象不出的有钱。
越想越觉得可行,就在快下班的时候,夏迩突然接到了赵俞琛的电话。
赵俞琛是轻易不主动给人打电话的,夏迩忙不迭地接听,手机差点都没拿稳:“喂,哥,怎么了?”
“迩迩,今晚我不在家吃了。老刘出事了,我得赶去工地。”
“刘叔?刘叔他怎么啦?”
沉默了片刻,赵俞琛说:“贷款还不上,着了急,高血压冲了。”
“啊这,要紧吗?”夏迩着了急,握紧了手机。
“别担心,哥处理好了回来。”
赵俞琛声音冷静,果断地挂了电话,夏迩却握着手机,站在酒吧门口,老半天没缓过神来。
如果说下午种下了那颗种子,如今浮现在眼前的、昨日和他一起炖汤的老刘的那张慈爱的、笑呵呵的脸,便在这一刻,让种子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