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看着萧然瞬间瞪圆的眼睛,里边满是惊愕和羞窘,他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这才心满意足的直起身,拉开了房门。
“走了,锁好门。”冷风随着门开涌进来一点,顾砚最后看了他一眼,帮他关上了门。
萧然站在原地,手抚上刚刚被咬了一口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酥麻的触感。他脸颊滚烫,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额头抵上门板,听着电梯到达“叮”的一声,听着顾砚步入电梯,直到门外再没有声音,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萧然公司放了年假,足足两周。放假的第一天一大早,顾砚就提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在了萧然家门口,语气理所当然:“年货还没买吧?走,去超市。”
萧然看着他,“嗯”了一声。他默默让开身,看着顾砚把行李箱拖进来,直接推进了他的卧室。
接下来的日子,萧然那个原本有些冷清的小公寓,彻底被过年的气息和顾砚的存在填满了。
超市里人山人海,推着购物车寸步难行。顾砚一手推车,一手护着萧然,在货架之间穿梭。他目标明确,精准抓起几包萧然以前爱吃的薯片、话梅味的瓜子和芥末花生。
萧然看着那些熟悉的包装,笑着摇摇头,又把它们一一拿了出来:“早就不爱吃了,薯片太咸,话梅瓜子齁甜,芥末花生吃了烧心。”他语气轻松,没有半分嫌弃过去的意思,只是陈述着口味的变化。
顾砚愣了一下,看着被放回去的零食,眼里有些惋惜,仿佛丢失了关于过去的锚点,错失了萧然改变的这几年。但他很快释然,也笑起来:“行,那咱们挑现在爱吃的。”
他凑近了些,肩膀挨着萧然的肩膀,一起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慢慢看。萧然拿了几包海苔脆片,几袋坚果,顾砚又选了些果干和酸奶。购物车渐渐被坚果、水果、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填满,沉甸甸的,是实实在在的年味和两人共同的喜好。
顾砚甚至买了一个红色的小灯笼,说要等到除夕晚上提着出去玩儿。
回到公寓,年货堆满了小小的厨房台面。
两个人一起把年货收拾好,萧然坐在沙发上喝茶。顾砚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边角有些磨损的棕色硬皮笔记本,还有一个小巧的丝绒带。
他走到沙发旁,挨着萧然坐下,沙发微微陷下去一块。
顾砚把笔记本和丝绒袋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侧头看着萧然,眼神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温柔:“给你看点东西。”
萧然的目光落在那本旧笔记本上,封皮上的划痕,边角的磨损诉说着它跟随主人经历过的旅途。
顾砚拿起笔记本轻轻翻开。纸张有些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有力,是他熟悉的笔迹,只是笔锋间似乎多了几分风沙磨砺后的沉稳。
“我这几年在西北的笔记,这是其中一本。”顾砚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的开篇,“从刚到那边不适应,到后来跑遍戈壁滩、高原、河谷采样……都记下来了。”
萧然凑近了些,肩膀几乎挨着顾砚的。他看到了第一页的记录,日期是六年前他们分手后不久。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刻意的忙碌,记录着实验设备的调试,以及一些极其简短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工作日志。翻过几页,笔迹开始变得生动起来,夹杂着采样点的地貌速写,甚至还有几片干枯的、被小心压平的戈壁植物标本。
“看这里,”顾砚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幅用铅笔画的、线条略粗糙的图画:一株形态奇特的植物顽强地从岩石缝隙中探出,背景是连绵的山峦,“这是我在一个谷地发现的。当地人叫它‘旱地金’,生命力强得惊人。当时为了采到它根际的土样,差点从陡坡上滑下去。”顾砚的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仿佛还能触摸到那天的烈日和粗糙的岩壁。
萧然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他能想象那个画面:风沙漫卷,烈日灼人,顾砚背着沉重的采样包,专注地跪在滚烫的地上,小心翼翼地挖掘,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衣服黏在身上。那是一种他未曾参与、却深刻改变了他所爱之人的艰辛与壮阔。
“还有这个,”顾砚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找着,“这是后来项目稳定些了,有次深入塔克拉玛干边缘做生态调查时拍的。”他递给萧然。
照片上,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金红。顾砚站在一个巨大的、风蚀形成的雅丹地貌顶端,身影在宏大的自然背景中显得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