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盯着脆弱包装上那行歪斜的铅笔字,能想象到司诺小时候写这句话时在生他的气。
“喵——”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江别羽回头,看见老师的精神体缓慢坐定,轻微卷了尾巴。
黑猫和他保持着距离,他也没有主动伸手摸它。
浅绿色的瞳孔混了灰浑,黑猫全身星星点点的白,原先漆黑亮泽的绒毛粗糙暗淡,垂挂在松弛的皮上。它肉眼可见的虚弱疲惫,预示着主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江别羽放下颜料站起来,在它的避让中沉默朝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沿上挂着两串风铃,叮铃作响。江别羽皱眉,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要被挂在卧室,这对需要长期休息静养的人来说是种折磨。
他刚想伸手把风铃摘下来,一路跟着的黑猫就阻止似的喵喵叫。
“你哥哥回来了。”裴吉枯哑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您该说’你师兄回来了’,他早就不肯当我哥哥了,”司诺笑了,故意扬声道,“是吗,师兄?”
黑猫踱步越过江别羽,进主卧前最后看了他一眼。江别羽无动于衷,就站在过道和卧床的裴吉隔一道白墙说话。
“老师最近还好么。”
“不是很好,”裴吉咳嗽起来,在司诺的帮助下勉强喝了一口温水,“你又和那个哨兵结合了。”
“嗯。”
“让我见见你,孩子。”
江别羽缓慢伸手按住自己的右眼,好一会才轻声说算了吧。
“小羽,你和诺诺都一样……”教士和蔼道,浑浊声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隐痛,“活在过去不是件好事。你们会被牵绊,永远达不到明天……”
“您又何尝不是活在过去。”
微晃的风铃被精神丝线控制住了。江别羽仔细盯着它们,终于看清那两张褪色纸条上的字迹,是自己和妹妹年幼时写给老师的稚嫩祝福——
以子女为名义的祝福。
……
……
江别羽回中央圣所时已经快九点了。
司诺为了不吓跑他,没让教士家的佣人留饭,但谈话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各自塞满一肚子气没想着要吃点什么,直到独自一人时才感觉饥肠辘辘。
伞有些歪了,低血糖导致胃里烧灼,连带着太阳穴僵硬梗痛。江别羽稍微停顿几秒,才深呼吸一口想把老师给的伞撑稳,忽然感受到对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精神波纹。
它们推开层层雨幕,温柔又有力地荡漾过来。
【你在难过?】
结合带传递了对方未张口的话。
江别羽抬高遮挡大半视线的伞沿,看见了宿舍单元楼下静站的若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