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凝视着谢元脸上那全然茫然的神情,心头倏然掠过一丝不安。
他的回答,像是被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着他的行动。
而这股力量会是什么?沈灼能想到的,只有天道。
再联想到谢元天生对怨气的强烈吸引,那份不安感迅速蔓延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本该如此?”凤空樽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那你为何不早说?非得等我下水之后才开口。”
谢元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瞬间,有种预感,告诉我该这么做。”
裴川看了谢元一眼,随即按住剑柄,目光投向那道向下延伸的石阶:“既然通道已开,那不如先下去看看。”
沈灼却拉住谢元的手,指尖灵光微闪,轻轻拂过那道仍在渗血的伤口,片刻之间,浅色的新肉已在伤口处生长出来。
他抬眼望向谢元,还未张口,手已被谢元反手握住。
“放心。”
凤空樽看着二人的互动,冷哼一声:“要谈情说爱便留在此处谈吧。你们不走,我先下去了。”
说着,他已自顾自踏上石阶。
石阶陡峭潮湿,越往下走,能见度就越发的低。
凤空樽随手在掌心唤出一团凤凰烈焰,金红的火光勉强照亮前方一段狭窄的路。
沈灼借着这昏暗的光线前行,石阶并不宽敞,脚步声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回荡,每一步都带着湿漉漉的回音。
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已分不清究竟走了多远。阶仿佛永无止境,不断向下延伸,通往地底不可知的深处。
空气逐渐阴冷,指尖触及石壁,留下粗糙的触感。
沈灼一边抚过黑砖石壁,一边侧目打量,心头无端升起一股熟悉感。
这地方,怎如此像上辈子墨渊的地宫?
黑暗,越来越浓。
沈灼突然停下了脚步。
光是一点一点湮灭的,险些让沈灼没有察觉,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周遭已是一片死寂。
一点光都没有,一个人也都没有。
前方那捧凤凰烈焰不知何时消失了,回头望去,也不见裴川与谢元的踪影。
沈灼站在原地,屏息凝神。
过了半晌,他试探着唤了一声:“谢元?”
声音在石阶间空洞地回荡,没有回应。
前后皆是望不到底的黑暗,他盘算了一番,决定继续往前。
这一次,没走多久,石阶便到了尽头。
过了一个转角,眼前豁然开朗。
萤石嵌在穹顶,洒下柔和的光,照亮了这片空间里熟悉的布局。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与上辈子他在墨渊的地宫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沈灼缓步走入主殿,如记忆中那般,暗色的纱幔垂落,掩映着一张古朴的黑色宝座。
曾经,墨渊大部分在地宫的时间,都在这张座椅上度过。
沈灼屏住呼吸,掠开纱幔,王座旁,赫然立着一道背对的身影。
那人一袭青衣,走近时,隐约有若即若离的花香飘来,与地宫阴湿的气息格格不入。
沈灼只觉这身形熟悉得过分:“你是何人?”
那人并未回应,依旧背对着他,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