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陟伏在车窗上,飞快地拍拍玻璃,对许宥聆吼了一声“回去”。
作为向导的许宥聆却表现得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东张西望地开始寻找上车的路,手里还熟练地托着一见到伸出舌头吐气的德牧就臭脸的橘猫的屁股。列车快要出发了,乘务员在车厢的交界处低声交谈,汽笛嗡地拉响——
许宥聆迈开腿,大步朝最近的车厢门跑去!
“你干什么!”裴陟蹭地窜起来。
列车已经开始缓缓启动,轮轴与轨道擦出些微火花。不可以,许宥聆可能会摔倒,他没有系好的衬衫可能被卷进轮轴,他怀里橘猫的分量可能会让他很累,他的……反正不可以。
裴陟在走道中间朝车厢门口跑,有其他士兵在站着聊天,见到他也慌乱地躲避,就像许宥聆在跑的时候也有其他车次的旅客在躲闪他的横冲直撞。
乘务员即将关上门,汽笛的鸣响已经到了尾声,裴陟看到橘猫用力挣扎几下窜出了许宥聆的怀抱,落到地上撒开四条短腿,抢先几步引体向上地上了车,这坏猫……许宥聆踉跄了一下,裴陟的心脏也跟着一跳,不由得叫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惊觉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凶。
“许宥聆!”
列车已经在开了,橘猫艰难地爬进了车厢,大声地喵喵。裴陟这时恰好冲到车厢门口,而许宥聆也……列车行进的方向与他奔跑的方向相反,他靠得很近,一下下地拍车窗,追着越来越近的车厢门。
然后在列车彻底加速之前,被半个身体都探出车门的裴陟拦腰抱住,一把捞进了车厢!
“!”
许宥聆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自己的脚踝几乎被倒错的列车方向拧断,他几乎被裴陟拎在空中,头顶比他还高,脚尖堪堪点着裴陟的鞋面。眼前的人面色极黑,大手紧扣着他的腰身,让他几乎有点难以呼吸。但追上了的狂喜盖过了一切,许宥聆快乐地又叫一声“裴陟!”。
然而先到来的不是裴陟与他共享这种狂喜,而是铺天盖地的训斥。
“许宥聆你又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摔了怎么办?被卷进轨道里怎么办?我不是和你说了等我,等我,你跟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边境有多苦?你可不可以让我放心一点?”
裴陟疾言厉色,许宥聆被他砸得晕头转向,重心都不稳。不知为什么一车厢的人都若有似无地看向车门的一侧,但许宥聆暂时还管不了这么多,他讨好地抱住裴陟的脖颈,声音还带喘,软软的撒娇意味:“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裴陟……”
想让他松开自己,裴陟却偏偏不让他如愿,警告地回头瞪了车厢里的众士兵一眼,转身背对他们,在许宥聆耳边咬牙切齿道:“胡闹!”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还是把人稳稳地放到了地面,及时搀一下他的腰防止他腿软摔下去,军靴和板鞋踩在临近的地面上,贴得很近。
裴陟的肩头只露出许宥聆的一点发梢,随着车厢的运动轻轻一颤一颤,因为他已经把许宥聆的脸按在了胸口,像守护珠宝的恶龙。
许宥聆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虚:“裴陟……”
“不许说话,让我抱一会。”裴陟恶声恶气,“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许宥聆于是就不说话,静静地让他抱。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那么快,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得急,还是只是因为见到了裴陟。
就像裴陟此刻的心跳一样沉重又安稳。
裴陟抱够了,又毫不客气地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起来,许宥聆稍稍有点被吓到,惊呼一声,又被裴陟瞪一眼。
“老实点。”裴陟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许宥聆的脸一下子哗地红起来,果然老老实实地嗫嚅着不出声了。
裴陟又回头瞪了橘猫一眼,德牧于是主动叼起橘猫的后颈,将猫带到车厢交界处罚站。
“跟你一样坏。”裴陟恶狠狠的。
车厢里看热闹的其他士兵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无事发生。裴陟沉着脸抱着许宥聆回到自己的位置,把他放下,自己先坐,然后拍了拍大腿。
许宥聆:“我突然想站一会。”
“坐下来。”裴陟死死盯着他,面色不虞,“有本事抱着那头猪追车,没本事坐你老公的腿。”
许宥聆的脸红一下子蔓延到了脖子和耳朵,求助似的往四周望了望,然后才哭丧着脸慢慢往下坐:“裴陟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样的话啊……”
“我说错了?”裴陟嫌许宥聆动作太慢,毫不客气地扣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按在自己的腿上,双手交叉在他的小腹,甚至往上颠了颠让他坐稳,许宥聆的脸于是就更红。
“我知道错了……”许宥聆努力想转过头,可怜兮兮地卖乖,“裴陟,裴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