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上的曲儿正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黛玉听到此句,回身看向窗外的戏台,她面上还含着温柔的笑意,不知道对面正有人望着她。
她眉如远山,目含秋水,梨涡浅笑,连愣神时抬眼的惊讶都那样可爱。
兆惠举着羊腿在虞衡眼前晃了晃:“阿哥,羊肉羹都冷了,要不要喝点酒?听闻红楼有几种酒不错,有一种据说叫醉生梦死,还有一种叫……”
虞衡像赶苍蝇一样对他挥了挥手,兆惠奸笑:“你这是同意了?”
虞衡忽然回身,拉住兆惠就往桌子下躲,兆惠岂是他能拉下去的,轻松挣脱开他:“你怕林姐姐看到,我又不怕!而且你躲下去又什么用?梁康梁寿都在这!”
虞衡绝望的把自己像拔萝卜似得从桌子底下拔出来,调整好面部表情看向对面。
黛玉正笑得开心,忽然就见对面似乎有人在看她,望过来与兆惠他们视线相触,兆惠欢欣的同她招手,黛玉便笑着回应他。
但目光一移,就瞧见刚刚试图躲闪的虞衡也眼巴巴的看过来了,对方也学着兆惠那样,对她笑着摇了摇手。
黛玉原本笑着的小脸“唰”的变了,别说回应了,对方一扭脸,坐回原位,不多时她的贴身丫鬟就来把对面的窗户拉上了。
兆惠想笑,又见虞衡委屈巴巴的脸:“好啦,都叫你别躲,你看看,又惹林姐姐不高兴了。”
虞衡却问梁康他们:“刚刚……她是不是先看到你们俩?”
梁康点头,梁寿摇头。
两人一顿,梁康摇头,梁寿点头。
虞衡拉起脸,梁寿连忙道:“奴才发誓,当时林姑娘看到奴才了,也是笑着的,可惜阿哥你立刻就躲闪……”
梁康见虞衡望向他,只得吞吞吐吐的说:“奴才,奴才当时……”
兆惠见状连忙也跟着说:“好不容易离得这么近,阿哥你要不要去见见林姐姐?”
虞衡一惊:“我可以去吗?”
兆惠听得心里一闷,呜呜,我们阿哥现在果然自卑了……
就听虞衡又说:“不行,今天这身衣裳不好看!不过有你在边上衬托着还好……”
兆惠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等虞衡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敲她们包间的门时,得知黛玉一刻钟前就走了。
几人低气压的回到包间里。
“刚刚你说的那什么酒,叫她们送一壶来。”
众人面露不忍,就听虞衡又补充道:“那酒容易醉人,你带回府去喝,别在外面喝了丢人。”
兆惠反应过来,感动不已:“这酒可贵了!阿哥,你真好!我其实还去找傅恒那家伙打过商量,他听说你如今想通了,想求得林姐姐的原谅,特为你支了一招。”
虞衡示意他说下去,兆惠才扭捏道:“我原本没打算说的,他出得都是昏招!他说阿哥你之前病着的时候林姐姐特别担心你,叫你再装病重一次,保管林姐姐会去瞧你!”
“我都说这是昏招了!”兆惠愤愤道:“瞒得过林姐姐的眼睛是第一道坎,装病被发现——就死定了!”
虞衡蔫吧了:“是啊,要是装病她都不管我了,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兆惠被绕了一圈:“哎,不说那些死啊死的,不吉利,今天林姐姐一定是有事,咱们明天再去诗舍‘偶遇’一次怎么样?”
说到诗,虞衡忽然想起他今天花了一万两买的画卷,他轻叩膝盖,咂摸着诗中意,又重提自信:“对,明天继续努力!”
接下来连着几日‘偶遇’刷存在感,终于迎来了“重大进步”。
可不是嘛!
黛玉和众姐妹泛舟湖上,听到雪雁来报,说六阿哥的船就在不远处,黛玉撩起帘子一看,果真是不远处,不远不近,正好能瞧到人。
虞衡趴在窗户边探头探脑,他管这个叫“事缓则圆,徐徐图之。”
兆惠槽多无口,在边上大吃大喝:“你开心就好。”
话刚落音,只听“咻”的一声,一根笔直的箭由远及近,一箭射到了他们的船上,又听“啪”的一声,窗口被撩着挂起来的帘子被那一箭射的滑落下来,彻底挡住了视线。
众人慌忙上前去看,虞衡坐在窗口,目光呆滞。
兆惠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鼓掌道:“这个角度,这个箭法……林姐姐终于发飙了!”——
作者有话说:霜冷九州百花凋,独得芙蓉香寒霄。